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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起身,坐起来,坚定地说道:“滇京人多眼杂,我们去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我给你建一座比现在邢家还要大的宅子,里面什么都有,还要有一片湖。我会让人在里面筑凉亭,我们可以在天晴的时候去泛舟碧湖,还要修一整座花园,把整个桃源洲能叫得出名字的花都种上一遍!整个宅邸里除了我从元氏带过去的飞鸾和碧霞她们,就你我两个人在一起,这样你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她为自己的想法激动起来,几乎要拍案叫绝:“对,东乌,就这样办,我马上回去告诉我父亲,我不修仙了,我要去选处风景好没有旁人的地方,修一座山庄!”
见她急匆匆要下床,邢东乌拉了她一把,製止了她,问道:“你父亲就盼着你去修仙,如今你说不去了,你是要气死他?”
“何况你父亲为什么要给你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修一座山庄?阿月,你做事过过脑子。”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邢东乌又恢復了镇定而从容的语气。
元浅月懊恼道:“那要怎么办嘛!”
她想了想,一拍脑门:“我就跟我父亲说,那仙门的法器坏了,我联络不上他们了,你说怎么样?”
邢东乌凉凉地笑了一声:“仙家法器是那么好摔坏的?”
顿了顿,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去修仙也没事,我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我这样活了十四年,不也没事吗?万一运气好,那些修士没发现我,说不定我还能茍且活到老。”
邢东乌这样骄傲而谨慎的人,做事从来都是十成十的把握,怎么会用万一和运气好这样完全不确定的词,去形容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呢?
一辈子都要茍且过活——她怎么受得了?!
元浅月听得越发难过,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地上,捡起那金罗盘,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这金罗盘哐当一声坠地,依然完好无损。
元浅月颓丧地坐回床边,叹了口气,说道:“先不说我父亲那边如何交代的事了。东乌,下个月是我生辰,我父亲老早问我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了,我只要开口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给我修一处山庄的。”
元家商号遍布天下,富可敌国,修一处宅邸对元家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但要修在僻静荒无人烟处,显然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元浅月走到窗边,稍稍拉开些帘子,抬头看向邢东乌。邢东乌也坐了起来,她靠着床头,眉眼苍白,五官极美,黑发如水流淌,迤逦美不胜收。
滇京第一美少年并不是谬讚,邢东乌的模样翩然如玉,贵气出尘,挑眉看人的时候风流又薄情,足以让京都的一众贵女为她痴为她狂。
她是整个京都里金枝玉叶,皇家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可惜元浅月并不能欣赏她的美,她隻觉得邢东乌好看,仅此而已。
房间内死气沉沉,阴郁黑暗,狼藉一片。此刻阳光透进来,驱散了一分压抑沉重之感。
突然被光线照了一下,邢东乌眯着眼睛,有些不适应,她倚在床边,没好气地说道:“你会不会照顾人啊?!哪有你这样上来就拉帘子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里一片赤红,眼眶下一片乌青,整个人呈现出极为郁寡颓靡的模样。
元浅月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关心地问道:“你这样躺了几天了?总该有个人来照顾你吧?”
邢东乌盯了她一眼:“没我的命令,谁会轻举妄动来我的房里?来照顾我,来送死还差不多。”
她拍了拍手,那个给元浅月领路的侍女垂着眼睛进来了,开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见元浅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她有些吃惊,但脸上情绪深藏不露,没有敢往这边投来视线。
元浅月搬了张矮凳过来坐下,桌上摆着她给邢东乌写的书信,全都压在砚台下。元浅月看着她,转过头,问邢东乌:“这是你府上的侍女吗?我怎么没见过她,刚刚我进门的时候,她也好像不认识我?”
邢东乌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这是我培养的杀手,见过她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死人,你当然没见过她。”
元浅月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侍女几眼,嘀咕道:“看起来不像杀手啊?”
邢东乌伸手替她乱了的鬓发理了理,一脸讥讽地说道:“长得像杀手的杀手,很容易丧命。我养了数十个这样的杀手,每一个都是我替我善后的好棋子。”
这个杀手侍女对邢东乌的话置若未闻,专心致志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元浅月盯着她看,听到邢东乌这么说,立刻转头看向她,好奇问道:“那她们不杀人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邢东乌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问得好。”
她凑近了元浅月,撩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离元浅月的脸极近,目光缱绻,病态苍白的眉眼透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如同蛊惑人心的妖魅一般,朝她轻柔说道:“在像我这样,同你说话。”
元浅月瞪大一双杏眼,邢东乌恶劣地一笑,松开手指上缠绕的黑发,懒散地躺回去,说道:“我养的杀手并不能面面俱到,有时候,遇到难缠的对手,我一般都会选择亲自动手。”
“信赖他人会使我犯蠢,自己身怀绝技,才能做最大的底牌。”
轮功夫,邢东乌也是武艺高强,声名显赫,但她性格懒散,在明面上,是个翩然佳公子,怎么能亲自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