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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以前一直并肩而行,形影不离,可就是这么短短几天内,她们的关系不停地变化,没有一样身份能再让她们平等相对。
她以为她在云舟上,看不见地上的邢东乌,殊不知邢东乌是天上的太阳,是真正不能触及,只能仰望的璀璨存在。
她们之间,怎么就有这样天堑一样的差距了呢?
珍珠与金乌,如何能相提并论?
察觉到元浅月的低落,邢东乌转过来脸来,看着她,说道:“阿月,我是旷世的奇才,你为我高兴吗?”
元浅月依靠在她的肩膀上,满心复杂地说道:“高兴啊。”
她衷心地为邢东乌感到高兴,却又在此刻发现自己如此的渺弱。
但此刻,有一件事越发让她心头难过。这金乌般璀璨耀眼的邢东乌,却是被她这样一个相对来说,资质平平的人种下印奴丸的奴隶,凡事要看她的脸色行事,要听她的话,要忍受她的摆布和指使——
在知道自己有这样无法比拟的天赋后,这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元浅月叹了口气,她凑近邢东乌的耳边,发自真心,认真地轻声说道:“东乌,我一定会刻苦修行,尽快达成九转金丹的修为。”
你已如此璀璨耀眼,我依旧希望你能更好,能如同真正的太阳一样,明亮,自由,受万人仰望,不被任何禁製束缚。
哪怕我自爆金丹后,再次沦为一个凡人,越发平凡如尘,渺小不起眼,只能站在地上仰望你,那也是值得的。
邢东乌侧过脸看她,她久久地凝视着元浅月的脸,忽然笑了。
她轻声地说道:“终有一天,我会和你光明正大,并肩站在阳光下,我发誓,阿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伸手手指,去勾起元浅月的手指,两人勾着小拇指发誓,邢东乌望着她,坚定而缓慢地说道:“我邢东乌言出必行,从未失约,若违背誓言,我必定殉身以业火。”
元浅月朝她笑了笑,不置可否。等她自爆金丹毁去印记后,作为一个凡人,她还能再活多久呢?
在飞升成仙后,与天地同寿的邢东乌心中,在这些来来往往沧海桑田里,恐怕她隻存在了一眨眼的功夫吧?
但这并不妨碍邢东乌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她永远不会出卖邢东乌的秘密,也永远不会用印奴丸的印记去指使邢东乌。
无论是她隐瞒自己的女儿身,半妖的身份,她处理掉了那些威胁到她的族人的事,她服下印奴丸掩盖自己的妖息……不知不觉间,她的手里,竟然已经拿住了邢东乌这么多的把柄。
她所知道的事情,每一件单拎出来,都可以立刻使邢东乌立刻从风光无两的天上跌下万劫不复的地狱,粉身碎骨。
元浅月靠在邢东乌的肩上,有些恍然,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邢东乌这样一个骄傲谨慎,残忍心狠的人,她怎么会忍受一个人手上拿着她这么多把柄,容忍她活到现在?
看见元浅月靠在邢东乌身上,净梵真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们几眼,心中暗道在知道彼此实力天差地别后,两人竟然还能心中毫无芥蒂地相处,关系如此要好,也是难得。
想起来刚刚邢东乌问他的问题,净梵真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这一趟下山来嘛,除了收徒之外,则是因为要来巡查人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人间作乱,还有就是找找以前从焚寂宗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元浅月忍不住开口问道:“除了那蚌妖之外,还有别的妖从焚寂宗逃出来吗?”
她想起了那只在南义城兴风作浪的蚌妖。
净梵真君点点头,他说道:“这世上的妖魔多了去,不过大部分妖魔都跟凡人差不多,一辈子都呆在魔域。如今的魔域被咱们焚寂宗和望天宗镇压的死死地,见到咱们修士可谓说是掉头就跑。但是也有个别胆大的,敢来我们灵界的地盘,挑衅望天宗和焚寂宗。”
“像这种强大的妖魔呢,我们一般都不会诛杀,会把它们镇压在镇妖塔,方便日后留着有用处。说来也是不怕你们笑话,看守镇妖塔的弟子里,其中有一个女弟子年纪尚幼,受了一隻朱丹白鹤妖的蛊惑,和他茍合不说,还偷偷生下了孩子,她私自揭开了镇妖塔的封印,放走了以朱丹白鹤妖为首的好几隻大妖魔。”
“事情暴露之后呢,焚寂宗自然是震怒不已,看在这个女弟子年纪小,又根骨奇佳的份上,也没想处死她,只是让她交出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不肯啦,抱着孩子一直逃,结果你知道我们最后发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净梵真君竟然还卖了个关子。
元浅月听得专注,想去催促他赶紧继续讲下去,却听到旁边邢东乌平静地说道:“我想,你们一定是看见了她的尸体,是那个孩子吃了她,对吧?”
她的语气中,泛着无比的冷漠和淡然。
净梵真君哎呀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邢东乌说道:“我猜的。”
净梵真君连连点头,说道:“猜得没错,这女弟子一路筋疲力尽,抱着孩子一直逃,哪里有奶水给这个孩子吃呢?半妖就是妖,是吃人血肉的怪物,他饿极了,哪里会管这个人对他是什么人?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女弟子整个人都被吃得七零八落,那孩子就缩在角落里,嘴里嚼着他母亲的血肉,见我们来了,还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