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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东乌神色从容,看着地上跪着深埋着头的元浅月,一言不发。
申治仙君显然也听到了蒋温知的话,朝紫练元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紫练元君手一扬,空中虚虚一握,手中便多了一条刺啦游走着白色电光的鞭子,像是一条白色的灵蛇。
她灵活地一甩,在地上响起劈啪一声,响亮又可怖,带出一片刺啦作响的电火花,叫人听了头皮发麻,浑身发毛。
见紫练元君朝自己走过来,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极为平静,楼嫣然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力度之大,两个押着她的金丹弟子竟然都製不住她。
楼嫣然被他们再度摁下去,跪在地上,却在此刻心生莫大的恐惧,拚命挣扎着,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凄厉哭嚎道:“娘!我不是故意去偷窥仙君的——您别生气,别生气成吗?”
她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鬼哭狼嚎,惊声尖叫道:“娘啊,原谅我这一回——”
空中电光一闪,白光掠过,如灵蛇吐信,带着劈山天倾之势,狠狠地朝着她的背上甩去!
啪的一声,听得周遭的人个个嘴角一抽,头皮一麻,陈凤娆和陈虎胆毕竟年纪还小,骇得倒退了好几步。
连净梵真君都干搓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后怕的打了个哆嗦:“看来紫练元君这次动了真火,被楼嫣然气得快疯了。”
电光游走在灵蛇鞭上,楼嫣然受了这一鞭,立刻吐出好大一口血来,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两个刚刚还得用力压製着她的弟子慢慢松开了手。
楼嫣然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娇美如海棠的脸蛋上泪如雨下,整张脸都狰狞扭曲了起来。
她刚刚凄厉的哭嚎被这一鞭子打断,现在躺在地上,眼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断断续续地痛声哼唧道:“娘——饶,饶了我吧——”
紫练元君手里握着灵蛇鞭,此时此刻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教训自己的亲女儿,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几乎只剩一片绝望的平静。
她神色平静,一字一顿地说道:“楼嫣然,我苦心教导你,好言好语你不听,从来隻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往日你在焚寂宗胡作非为,惹是生非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去偷窥望天宗的申治仙君,是不是明天你就要带着这两个师妹去单枪匹马闯魔域了?我以前好好同你说,你不听,今日你要以身试法,那我就好好让你长个教训!”
眼见她又要扬起鞭子,楼嫣然在地上奄奄一息地伸手抱住她的腿,仰起头来,苍白着脸,嘴角淌血,声泪俱下:“娘!你看我这样子,真的不能再挨了——难道娘你今天要打死我吗?”
她本想卖可怜,但这显然起了反作用。
紫练元君此时更是怒火滔天,冷笑连连,一脚将她踢开:“我老早就想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祸患了!”
等到紫练元君抽完这五鞭,楼嫣然好似死了一般,晕了过去,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淌血,背上五道鲜血淋漓的鞭伤,连带着衣裳都被抽得稀烂,露出下面皮开肉绽的伤口。
这伤口上还有电光游走,不时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冒出刺啦一声。
元浅月心跳如擂鼓,看见楼嫣然这个样子,吓得魂飞天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虞离娇柔的脸蛋上尽是泪,两人都跪在她的左右,亲眼瞧见这鞭子下去的威力,听见楼嫣然的凄厉惨叫,此时此刻吓得面色惊惶,浑身发抖,被弟子们押着跪在地上,怕得要命。
邢东乌站在净梵真君旁边,看着元浅月浑身抖得厉害,跪在地上,头埋得低极了,像是受到惊吓后的鹌鹑,整个人绷得紧紧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晕过去了。
紫练元君将楼嫣然抽得晕死过去,刚刚的愤怒散去不少,看见楼嫣然昏死过去,这才吩咐旁边的弟子说道:“给她拖下去,没死就给她上点药!”
地上立刻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楼嫣然像块破布,软塌塌地被人架着胳膊带走了。
元浅月看着紫练元君走到自己的面前来,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紫练元君微微一抬手——
元浅月闭上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等了半天,却没等到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才睁开眼一看。
邢东乌不知何时走到了紫练元君的身边,她朝紫练元君轻声细气地在说什么,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阔别半年,邢东乌长得更加高挑俊逸,犹如谪仙降落世间,遗世而独立,一身月白华裳,翩然不染尘埃。
元浅月愣愣地看着她,直到看见邢东乌从紫练元君的手里接过了灵蛇鞭。
她握着灵蛇鞭,走到了元浅月的身边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忽然又笑了笑,轻声说道:“忍着点。”
灵蛇吐信,白光一闪,电光游离——
——印奴丸吃下去后,绝不能违背主人的意志,否则会遭受万蚁噬心,凌迟之痛
——做什么都要顺从主人,下令让她自尽,她也不能反抗呢
——怎么可能伤害主人呢?主人哪怕是隻起一个念头,她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浅月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白玉校场上。她雪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喉咙涌上铁锈味,直到被咬破的嘴唇里,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淌,合着眼泪滴落在玉石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