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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他座下的另一位弟子本来根骨绝佳,比如今颇富声望的东方清还要优秀,有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之称,在望天宗备受期望,却不知为何心生杂念,无法再静下心来修行,自行选择了离开望天宗,从此沦为平庸,在仙门再无消息。
这个传闻根骨奇佳,却心生杂念,沦为平庸的弟子,是萧棠?
可萧棠在焚寂宗的时候,潜心修炼,并不像是传说中那样心生杂念,无法修行的样子。
在如今黯淡无光的人面前谈起昔日的风光旧事,未免有点太揭人伤疤。元浅月有些尴尬地说道:“萧师姐,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些的。”
萧棠笑了笑,眼神里有一丝落寞,摇摇头:“没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两人走回别苑,萧棠问道:“你这次去,见到东方清了吗?”
“在我们去之前,东方清就带着九长老他们下千洞窟了,”元浅月摇摇头,她始终怀疑东方清就是东方碧罗和东方志口中的大哥,却又不好直接去问萧棠,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道,“萧师姐,那个东方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萧棠轻柔道:“师兄他是个很好的人,老实认真,善良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人生得高高大大,却心细如发,只要跟他相处过几天,谁都会打心底里敬重他。”
元浅月看着她的神色,萧棠本来话很少,没想到此刻竟然会用尽言辞去称讚东方清。
这个东方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萧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朝元浅月笑笑:“我跟他已许多年未见过,但东方清是个极其负责任的人。想来这次他带队去千洞窟,九长老他们跟着他,是不会出事的。”
萧棠生来就有着极佳的资质,她在小宗门出生,却因为这出众的根骨,博得了望天宗的青睐。
她从十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宗亲送到望天宗修行。在知道申治仙君选中她收入座下后,族中的父母亲眷,皆是喜极而泣,对她百般嘱咐,让她跟着申治仙君潜心修行,莫要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申治仙君大多数时候都在闭关,在那常年孤寂,白云皑皑的拂衣峰上,是东方清照顾着她。
她的师兄东方清生得高大魁梧,不辞辛劳,关怀备至,尽心尽力地将她拉扯大,像朋友一样陪伴着她,聆听着她的喜悦悲伤,在拂衣峰上,她们朝夕相处,将对方视为最重要的亲人,共同度过了四十多年。
而在离开望天宗之后的这二十多年里,萧棠和东方清再未见过面。
她们互相隻当做对方死了,此生永不复再相见。
她的眼中染上无法言喻的黯然。
等到萧棠走后,楼嫣然又来了。
看见萧棠心事重重地离开,楼嫣然奇道:“她这是怎么了?”
元浅月摇头:“许是我刚刚不该提起望天宗的事情。”
楼嫣然哦了一声,大咧咧地坐下,她随意地说道:“这些事我都听说了,放心吧,有东方清在,九长老和虞离她们不会出事的。东方清如今可也是化神后期的绝顶高手,在仙门也排得上名号了,打不过,逃总没问题吧?”
说起东方清,楼嫣然显然也知道萧棠以前在望天宗的时候很有名望,但却不知道她就是申治仙君的亲传弟子,自然而然地谈起来:“萧棠就是太看不起我们焚寂宗了,你知道吗,我听说其实萧棠以前在望天宗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么冷冰冰的。她同谁都热情,跟同门交情好得很,结果到了咱们焚寂宗,就眼高于顶,谁也瞧不起了。一年到头,都不屑于跟咱们这些人说说话——”
元浅月打断她:“嫣然师姐,我瞧萧师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并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在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
楼嫣然眨巴眼睛:“为什么要跟我们保持距离?那还不是一样看不起咱们吗?望天宗有什么了不起,哼!”
“萧棠现在也才金丹八阶,从望天宗来到焚寂宗之后二十来年里也没再进一阶,我跟她明明半斤八两,她有什么豪横的?每次碰见,还都对我冷鼻子冷眼的,看见她那个拽样我就来气!”
她说完,忽然一脸疑惑地看向元浅月:“不过也是奇怪了,为什么萧棠对谁都冷冰冰的,对你倒是另眼相看?你看,她还这么频繁得到紫云别苑来找你。”
元浅月听她这样一说,也心生疑惑。明明她跟萧棠甚至没有主动说过话,上山这四年里,交集之处屈指可数,萧棠却主动向她示好,亲近她。
“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小,她有护犊之情吧?”元浅月猜测道。
楼嫣然撇撇嘴:“护犊之情?那可得了,你跟虞离年纪都小,她为什么不找虞离呢?”
沿着路径,萧棠独自一人走在树荫下。
东方清。
她的师兄。
犹记得当年,东方清问她,萧棠,你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人?
那时她才十岁,是在午夜梦回时还会因为年幼离家而委屈落泪的孩童。
拂衣峰高耸入云,山上冷冷清清,申治仙君常年闭关,能照顾她的只有师兄东方清。
她想家的时候,就偷偷跑到山石后头哭。她每次抽抽噎噎地蹲在树荫下,那高大健壮,稳重得令人心安的师兄东方清总是能及时出现,不厌其烦地找到她,哄着她,让她止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