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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平波望着她,发誓道:“卿卿,天涯海角,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鹤念卿靠在他的怀里,轻叹道:“天涯海角我是去不了了。但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让我解脱,我将要去那里。你愿意与我同去吗?”
她抬起眼,赤红如血的眼珠里慢慢地蓄上晶莹剔透的泪水,沿着她白皙柔软的脸颊淌下。
冉平波忽然闷哼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心中紧绷的弦松懈下来,他坦然地伸出手,毫无防备,破绽全开,用手指拭去鹤念卿眼角的眼泪。
一把匕首从他的心口扎进,透体而出,在他的背后晕开一块暗红色的痕迹。
冉平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口的匕首,这一下快准狠,没柄而入。鹤念卿的手紧握着匕首柄,妩媚的眼角泛红,眼眸含泪,冷漠无情又肝肠寸断。
他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冉平波放开抱着鹤念卿的手,鹤念卿松开在匕首上的手,他独自跌跌撞撞地往林间更深处走去,撑着最后一口气,走进了更深的密林。等到他再无力前进,跌倒在地,这才喘着粗气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仰起头看着她。
四周鸟语花香,翠绿环绕。
鹤念卿以为他要逃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向更深处的密林。她跟在冉平波身后,直到此刻,才走近他。
冉平波坐在树下,却没有看向自己的伤口,而是抬头望着鹤念卿,虚弱苍白的脸上血色渐渐消退,死气攀爬笼罩,却依旧没有半分愤怒或是憎恶:“卿卿,对不起,我只能走到这里了。你等下,等下将我的尸身往林子里面更拖进去些,不然容易叫人发现。”
“赶在我尸身被发现之前,你,你赶紧离开焚寂宗吧。”
鹤念卿浑身一震。
她半跪下来,清眸含泪,平静而凄楚地一笑,问道:“平波,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你还愿意与我同去吗?”
冉平波望着她,濒死的寒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明白过来她所说的地方是哪里。
“愿意,卿卿,只要你想,去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冉平波心口的鲜血流淌,头也慢慢地垂了下去,后面的话语已经听不再清楚,“可是卿卿,我还是,还是想你能好好活着……”
鹤念卿沉默地望着他渐渐冷去的尸身。
她伸手解下冉平波系在腰间的弟子玉佩,却看到弟子玉佩边,还系着一个草编的蜻蜓。
在去往千洞窟的前几天,她与姚思莹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她说,她家境贫寒,曾经的养父,偶尔会给她编草编的蛐蛐或者蜻蜓当做玩具,每当拿到一个新的草编小物,都会让她开心好久。
当时冉平波也在旁边。
她不知道冉平波听到了这句话,更不知道他会真的记住它。
那只是一句无心之谈而已。
但她从来不知道,冉平波记住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她离开之后,偷偷地,笨拙地学会了这可以逗她开心的小手艺。
鹤念卿拿起弟子玉佩,将草编蜻蜓放在冉平波的手里。
她转身离开,走向那肃穆庄重,亘古沉寂着的镇妖塔。
镇妖塔的禁製上描绘着猩红游动的禁製符文。
她的心砰砰直跳,将冉平波的弟子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直到玉佩上都侵染上她滚烫的体温。
感受到玉佩上的弟子身份,塔门缓缓打开,那幽深漆黑的甬道,通向了未知的前方。
阴风吹拂,寒意摄人。
鹤念卿回头看了一眼那翠绿的林间,而后,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镇妖塔中。
魔域之中,幽深几乎没有尽头的黑暗牢狱中,御双城神态轻松散漫地扇动着自己的三对翅膀,足不沾地从东方碧罗一行人的面前飞过。
“折损了我一名大将,太可惜了,他那么强,我本来准备过段时间再吞噬他的,”她颇为失望地说道,“不过为了能够吞噬魔神,这代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申治仙君一马当先,闯入了青金石之城的行宫中。
历经了半个月的跋涉和征战,申治仙君终于从被他抓住的魔族大将手中,于斩杀前,逼问出了此地关押东方清他们一行人的地牢。
开杀,开杀!(神志不清)
天外飞仙
当申治仙君踏入这间牢狱时,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牢房,跟他匆匆赶来时所见到的每一个牢房都没有任何不同。
邪恶的,扭曲的,怪异的邪祟妄灵在不甘地嘶吼着,咆哮着,蠢蠢欲动。
东方清就被铁链锁在这间牢房里。他的手脚铁链上都被繁复的法阵困住,稍有不慎便会侵蚀他的身体。
见到东方清性命无虞,申治仙君这才放下心来,他神色缓和,朝着东方清满是歉意地说道:“东方,师尊来迟了,叫你受苦了。”
在他踏入牢狱那一刻,法阵启动了。
这个法阵一旦启动,便不能再结束。
但即使十万人怨念和痛苦形成的法阵,想要要侵蚀申治仙君的神智,占领他的灵识,也需要一段时间。
申治仙君走进牢房,查勘着他身上的法阵,为了不让枷锁伤害到东方清,不由得缓慢而小心翼翼地给他施法拆解。
东方清看着他,喉头沉了沉:“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