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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想看到再有大师兄这样的人,变成怪物了。”
阴森肃冷的地牢里,萧棠和元浅月一前一后,走进牢狱中。
四面绘满了镇魔符文,在镇妖塔摧毁后,他们被关押进了坚不可摧的三思峰冰渊牢狱。
牢狱置身山腹中,固若金汤。
他们三人被关在同一间牢狱中,被三道禁製从头到脚都重重束缚着,绑在冰冷僵硬的石架上。
只要稍有挣扎,便会有锥心刺骨之痛。
在被焚寂宗收监关押之后,许多望天宗的长老和首席弟子们来到了此地。他们不敢相信东方清是个半妖,都愤怒地质疑焚寂宗是不是污人清白,屈打成招,更不敢相信东方清会做出背刺申治仙君的事情来。
他们来到地牢之后,亲眼见过东方清,亲耳听他承认此事后,许多长老和与他交好的首席弟子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有些人扼腕叹息掩面而泣,有些人出离愤怒破口大骂,有些人则是黯然神伤,不声不响地离开。
在此之后,望天宗的长老们聚在了一起,讨论着对东方清的处置。
东方清曾经是望天宗的弟子,却主导摧毁了焚寂宗一事,理应由两大仙门共同审判。
察觉到萧棠的出现,东方清睁开了眼睛。
这间牢狱里,他们三人各自被绑在一方。在萧棠和元浅月出现后,三人都认出来了她们两人的身份。
东方清没见过元浅月,但东方碧罗和东方志对她印象深刻。
在化神期以下的修士,没有人可以抵御御双城的蝶毒迷瘴。中毒的人倘若能侥幸逃生,御双城也能及时感知到。
但元浅月不仅没死,而且御双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在得知金斑毒蝶的提醒后,还放过了她。
以御双城傲慢而自负的性格,在她兴致勃勃的时候,她会尽情逗弄猎物,但在兴趣过后,必然会将猎物残忍杀死,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跟随御双城这么多年,东方碧罗和东方志第一次见到她这种看似随兴而为,实则匪夷所思的举动。
但在苦心积虑,破釜沉舟,筹划多时的计划失败后,他们已经全然没有任何生志,也失去了再去询问她原因的意愿,只是麻木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他们拿十万人的自愿献祭,去孤注一掷,想要和压迫着他们的仙门同归于尽,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倒赔上了所有尚不知情的半妖们的性命。
这么多年的隐忍付出,默默无闻,豁出一切,不惜代价,他们本想拯救自己水深火热的一族,却将整个半妖种族推向了更深的绝望末路。
本来一切都即将成功。
他们将自己置身炼狱,不惜一切代价地将仙门拉下陪葬,让整个灵界共同覆灭。可万万没想到,这仙门之中竟然会跳出来一个既然能有勇气尝试去抽干整个仙宫,向魔神打出惊天灭地一击的邢东乌。
眼看着邢东乌斩碎魔神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
穷途末路,绝境无望。
他们如愿摧毁了焚寂宗,却没有将整个仙门拉下炼狱,是他们背后的一族要为他们所挑起的战火付出代价了。
这一世的元浅月的死因是瞳断水吃空了她的心头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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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志成城
这个世上,纵使元浅月清楚自己在这焚寂宗里只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人微言轻。但即使知道自己弱小卑渺,普通平凡,但依然有她想做,希望做,愿意做的宏大目标。
即使这目标遥不可及,即使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多半都是徒劳无功,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在这寒冷刺骨的冰渊牢狱里,萧棠望向东方清的脸。
他在印象中,是这样消瘦的样子吗?
曾经高大魁梧,仁慈善良的大师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憔悴绝望的穷凶恶极之徒?
没有人可以伪装一百多年,他时刻流露出来的真诚,关切,仁慈,善良,在朝夕相处间,点点滴滴,打动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但他最后却变成了一个背刺师尊,让生灵涂炭的怪物。
萧棠忽然觉得好累。
她和东方清都久久地沉默着,直到元浅月走到了萧棠面前来,她直视着东方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次申治仙君发狂袭击焚寂宗,焚寂宗一共牺牲了九百六十四位弟子。其中,我最好的朋友邢东乌为此昏迷不醒,被彩凤带去昆仑山之巅,至今全无音讯,也许我此生与她都不能再见。我最亲近的师姐楼嫣然灰飞烟灭,我大师兄粉身碎骨,我师尊为女儿的死而发疯,我朋友蒋温知,凌陌离他们尽数战死,我所亲所爱之人,死伤惨重,许多尸骨无存。这都是你们犯下的错,五天后的审判大会上,你们就算是被千刀万剐,都难泄我心头之恨!”
东方清沉默地看着她。
这样的谴责他们已经听得太多,失去了任何反应。
在遭受无数人的唾骂愤怒厌弃仇恨之后,他们的情绪已经崩塌。三人的心如死水,无法再泛起半点波澜。
元浅月眼眶通红,她每说一个字,心都要颤抖上一分。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泪,脆弱易碎的泪光在她大而圆的杏眼中闪烁,泛起某种坚定而明亮的光芒。
“你们是幕后主使,死不足惜。但你们背后的整个半妖一族,这千万人,他们大部分都是无辜的。修士不一定全是好人,但半妖也不都是坏人。因为你们区区几个人的罪行,就要屠戮上千万人,就算连坐,也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