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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城笑了一声,听见蝠女那咬牙切齿的话,立刻心中舒坦,说不出的快活:“哎呀,真不巧啊,我就喜欢小仙师和我狼狈为奸。”
无意冒犯
漆黑的宫殿中,沉寂万年的黑暗里,巨大的飞天神女像俯瞰众生,神色悲悯而淡漠。
十六城化茧后的金缕衣发着淡淡的金蓝色微光,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地上躺着的巨大白色丝茧中,白色的蝶蛹一动不动地躺置其中。十六城的声音虚弱却还在幸灾乐祸地嘲讽蝠女。
“看看,你祖宗就折在镇魔渊,你又栽在这地方,果然代代没长进。”
“你现在不也是瓮中之鳖?你得意什么?”
蝠女被捆在柱子上,尽管人被五花大绑着,可嘴也不甘示弱。在得知十六城也是元浅月的俘虏后,立刻自觉颜面上扳回一局,不甘示弱,和她唇枪舌战起来。
“当然得意啦,咱们现在境地怎么能比呢?你瞧小仙师嘴上说着把我当俘虏,其实心里把我一根绳上的蚂蚱,之前怎么都不肯抛下我一个人逃走呢!而你嘛,啧啧!”
“你!”蝠女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她腰上环绕的七星,随着她的情绪起落而泛起银光。
元浅月捡起地上的金缕衣,对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充耳不闻,她将金缕衣高高拎起,接着这微弱的光,专心致志地看着墙上的壁画。
即使过了万年,这墙上的壁画依然栩栩如生。
眉心点着红痣的神女身着华丽的盛装,周身笼罩着彩色云霞,一隻手托着一朵牡丹花状的法器。她怀中抱着一隻身披七彩羽翼的凤凰,另一隻手轻抚在凤凰羽冠。
而旁边的神君则是腰负一把玉白色的神剑,剑眉入鬓,眸若星辰,周身气度不凡。他一隻手扶在剑鞘上,另一隻手臂微微抬起,上面缠绕攀附着一条骨白色四爪古龙。
以这神女和神君为首的人,都站在云端,神色虔诚地仰望着那头顶上的浩瀚仙宫。
她们在恭迎那仙宫之上的存在。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见这幅壁画的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缭绕在她们身上的圣洁气息。
元浅月在神君的雕刻前站定,她凝视着这把神君腰间的神剑,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蝠女说不过十六城,气得面目狰狞,元浅月看完了壁画,这才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将金缕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十六城在茧中看到这一幕,立刻声带隐忍道:“穿我的衣裳做什么!”
元浅月垂手坐下:“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还舍不得让我穿你的衣服吗?”
这地方森寒阴冷,她没有妖魔的体质,身上的衣裳又是破破烂烂,显然不能再御寒,一路走来,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十六城一噎,当着蝠女的面,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话,立刻假惺惺地说道:“怎么舍不得,我这不是怕我衣裳不合你的尺寸吗?你若是要御寒,不如去试试蝠女的衣裳。”
元浅月披着这极其柔软的宽袍广袖,这金缕衣的手感几乎柔软到不可置信,上身之后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她侧眸看着这个白色的茧,自然而然地说道:“没事,将就也能穿。”
就在她手揉到广袖布料那一刻,十六城忽然发出了难以忍受的轻微哼声。
蝠女立刻噗嗤一声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剑尊,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金缕衣是十六城的蝶翼所化,就等同于她身体的一部分,而蝶族的翅膀,是她们最不能碰的地方。”
元浅月立刻放开手,眉头微皱,感觉自己似乎隐隐约约已经犯了什么忌讳,略带警惕地问道:“碰了会怎样?”
十六城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若敢说我就杀了你!”
蝠女嘻嘻一笑,兴奋极了,若不是绳子捆着,此刻恐怕要跳将起来:“杀了我?你杀了我我也要说!只有蝶族女子的心上人,才能被允许触碰自己的翅膀!”
元浅月神色一惊,立刻剥下自己身上的金缕衣,不动声色地脱下,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火速丢到了白色丝茧的前面,对着十六城郑重道:“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她甚至双手合十,做了个赔罪的手势,态度诚恳地鞠了个躬。
场中瞬时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借着金缕衣的幽光,那白色丝茧中的蝶蛹已经开始抑製不住的颤抖。
“我一定要杀了你,”十六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音,愤怒到平静,“一定。”
蝠女先是愣了片刻,继而爆发出了一阵从灵魂中发出的畅快淋漓的大笑,她笑得喘不过气:“杀了她?十六城,你真可怜,人家救了你,只是嫌弃你,不肯穿你的衣裳,你倒还气急败坏,要杀人灭口了!亏你还是一族的女帝,你也就这点肚量了!”
元浅月麻利地给蝠女塞了一块布,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她真怕十六城再听下去,就要彻底疯掉了。
“你不会有个好死的,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十六城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每一个字都浸满了狠毒决绝,“我要一点点把你捏碎在掌心里,让你悔不当初,哭着求我原谅你今日对我的羞辱……”
元浅月隻当没听到。
她剥下蝠女的衣裳,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她揭开蝠女口中的布,心有余悸地问道:“你们一族没有这个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