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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后退!
好似隻过去了一瞬,又或者是过去了数年,那股笼罩在她身躯之上,要将她的每一存肌肤,每一寸血肉都瓦解分裂的无上神力,终于消散溃败。
在以性命作为筹码的短暂对抗中,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重新成为了一个孱弱无能的蝶妖后,她如愿地获得了与以往般别无二致的胜利。
十六城的生命就像此刻身体里潺潺流出的鲜血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着。失去了所有力量,恢復到蝶妖身份之后,她生来柔弱的身躯根本无法化解刚刚对抗神祇力量时体内留下的创伤。
和着嘴里的鲜血,她轻轻地呿了一声,傲慢又狂妄地抬起头,朝着天穹之上,那看不见的至高存在,蔑笑道:“就这?”
而后,十六城身子趔趄了一下,无法抵御的黑暗重重袭来,她一头栽倒,昏迷着跌落苍穹。
而在十六城昏迷跌落的同时,一道飞驰的剑光,以无可匹敌的决绝之势,衝上了天穹破裂之处。
在神祇的手挥过之后,明镜摇晃了一下,却并没有熄灭,只有上面中心的一点裂纹。
明镜摇摇欲坠。
祂本想转身离去,却因为这反常的情形,而停留在镜边。
奇怪,为何祂会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某点重要的事情呢?
“是你做了什么吗?”神祇问道。
空荡荡的仙宫之中,没有任何响应。
“我记得,我在这面镜中,应当有一个你一直留念不舍的纪念之物。”
“是花,是剑,还是什么?”
神祇并不着急,也并不需要一个确切的回答,在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之后,神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这具身体。
原来照夜姬还没有归位。
难怪祂会忘了自己每次都想要取走的纪念之物是什么。
那并不影响,只要明镜熄灭,她自然也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带着她选中的纪念之物。
神祇将意识从自己的身体中离开,注意力再度被这面经受了祂一击却没有如同以前那些轮回中顷刻碎裂的明镜所吸引。
祂略带好奇地看向这面没有熄灭的明镜,但是隻过了一瞬,好奇心就被神性所驱散。
一面即将要被祂毁灭的镜子罢了,有什么值得去注意的呢。
神祇再度抬起手,指缝间再度亮起白光。
想要再次覆下的时候,神祇却微微皱起眉头。
祂感到手中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似乎是一种叫做疼痛的负面情绪。神祇抬起手,在自己的掌心间,看见了一根尖利的小刺。
玉白色的神剑,此刻被缩小了数倍,如同一枚尖利小刺,从镜中世界以倾尽全力的可怖力道投射而来,却只是浅浅地扎进了祂的手中。
神祇低头,将玉白神剑从掌中取出,在被祂拔出的那一刻,神剑在祂的指尖碾压下,稍一用力,立刻断裂化作了数截,跌落明镜上。
一滴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滴落裂纹正在扩散的明镜上,在祂毫无注意地时候,顷刻融了进去。
当神祇再度抬起头来时,祂似乎有些疑惑似得,看向四周,一时间竟然再回想不起自己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座恢弘华美的仙宫之中,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令祂生不起兴趣,无论是四周的缥缈华美的画作也好,还是面前亮着淡淡白光的明镜也好,都再寻常不过。
神祇乏味极了。
祂转过身,离开这座仙宫。走出这间宫殿的那一瞬间,祂回望了一瞬那镶嵌在大殿正中,闪烁着淡淡白光的明镜,继而怀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怪异心情,用数重禁锢,封印了这间令祂心中泛起丝许苦涩的宫殿。
祂想,祂以后大概是永远不会再来这间宫殿了。
十六城大口喘息着,费力睁开眼。
在高空坠落之余,刺激的失重感在她的脑海中跌宕起伏,风呼啸着从她的衣诀上刮过,她浑身作痛,好像从里到外都被撕碎了,成天上万片,天女散花似得散在空中,拿网兜都捞不住。
一隻手忽然重重地逮住了她的手腕。
继而,这隻细瘦而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重重地拉过去。
只是一撞进这温热的怀里,她就清醒过来。
“小仙师,”她的嗓音中带着沙哑的笑意,呛咳出一口血来,连鼻子里都喷出血来,“你是在救我吗?你怎么这么好心?”
她的身上被裹上了金缕衣,宽袍大袖披在她的身上,金缕衣宽阔的袖袍在高空纷飞,就像是昔日的蝶翼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隻觉得冷,大量失血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极端的冷。
那股钻心入髓的寒意,让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地战栗着。
“你看,那条长虫看我的眼神,可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了,”十六城蜷缩在她的怀里,脆弱易碎,气息微弱,却还是用轻巧的语气,用淡淡的嘲讽语气,打趣道,“小仙师,你不怕你的好妹妹吃醋吗?”
她每说一句话,都会因为冷和痛,而哆嗦一下。
元浅月还没说话,瞳断水却已经脸色阴鸷地看了十六城一眼,发出一声妩媚的嗤笑:“我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
她心中却是很烦恼,为什么醒来的元浅月,会去救下十六城。
让她就这样死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