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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岳长英抬腿便急忙忙的跑进街道,头都没敢转过去看一眼。
虞茜挥着团扇看向落荒而逃的人,眉眼含笑的放下帘子意味深长道:“可惜就是脑袋不开窍,否则能玩的花样就多了。”
这方进街道拐角的岳长英心口砰砰跳个不停,满脑袋都在想虞茜刚才的奇怪眼神。
大小姐,该不会真生起让自己当小倌的心思了吧!
岳长英抬手擦了擦额旁的汗,心想以后还是避开大小姐才好,否则身份太容易暴露了。
本想重新绕道换家米铺买米的岳长英,没想到转遍大半个苍州城的米铺,才发现现如今城内米铺大多都是虞府户下的产业。
而好不容易找到几家小米铺时,居然米都卖光了。
傍晚空手而归回虞府后院的岳长英,刚推开门便见屋内堆积不少东西。
“娘,这是什么啊?”岳长英自顾自倒着茶水喝了口。
从内屋出来的岳母道:“方才管家送来的粮米,说是答谢你救大小姐的报酬,往后每月都有呢。”
岳长英看着高高堆在一旁的粮食,心里又想起刚才虞茜看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别扭的紧嘟囔道,“大小姐给的也太多了吧。”
“是啊,我听说外边粮食涨疯了,幸好虞府家大业大,否则估摸咱娘两日子不好过了。”岳母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岳长英,“你今天忙什么去了?”
“我本来是去买米,后来、转了好久,才发现城内不少米铺都卖光了。”岳长英没敢提大小姐对自己说的那些玩笑话。
当初岳母不肯让岳长英入奴籍,自然更不会答应做小倌这类以色伺人的下九流行当。
岳母倒没怎么怀疑岳长英,抬手拿起帕巾给她擦了擦脸道:“现在天热,你快去洗洗吧。”
“嗯。”岳长英抬手接过帕巾端起水盆,便要去打井水,只听见屋内岳母提醒出声,“长英,小心手上的伤,别碰了水。”
“哎,知道了。”
夏日夜晚繁星点缀,因为多了粮食,岳长英才放开肚皮在夜里吃了两碗饭。
待屋内油灯熄灭时,内屋里安静了不少。
外间竹榻的岳长英却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虞茜午后提及朝廷的事,让岳长英担心往后会没有营生的活来赡养岳母,而且现在外边战火连天,恐怕寻常百姓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苍州城的夜里很是安静,只有树上的蝉鸣声不停的叫嚣,岳长英侧身望向外面夜空高高挂起的一轮残月,不由得烦闷的闭上眼叹了叹。
原本计划等存了钱搬出虞府,可现如今恐怕还不如住在高墙大院的虞府安全。
这夜里岳长英睡得并不踏实,因为后半夜里做了个噩梦。
梦里苍州城被叛军攻破,大批流民乞丐跟着闯入城内抢夺粮食,城内百姓死伤无数。
虞府也被叛军包围,岳长英着急的想要赶回去,结果却亲眼看见虞茜被人强行掳走。
“不要!”
大火烧的苍州城夜空犹如白昼般亮眼,猛地惊醒时,岳长英抬手挡住窗外照进来的日光。
“原来是梦啊。”岳长英撑起身时,还有些浑浑噩噩。
夏日里的燥热,让本该凉爽的清晨也染上几分烦躁。
岳长英在屋里休息两日,方才换上官袍去衙门。
苍州城内没了流民,好似又恢復往日平静。
午后一干官差正在衙内休息,忽然间外边围来一群人嚷嚷着:“大老爷滚出来!”
人影密集的堵在衙门,连带不少衙门用具都被推倒踩坏,衙役们也被推搡攻击,捕快们慌乱的只能用廷杖挡住后堂入口,楚丰大声呵斥喊道,“衙内重地,禁止擅闯,违者抓入大牢重罚!”
“去你娘的狗东西!”那为首的王老爷,抬手便狠狠甩了楚丰一巴掌,“朝廷早就没了,你们这群狗崽子还敢狗仗人势私收赋税,快让大老爷滚出来还钱!”
岳长英手臂被挨了一棍,连忙搀扶被打倒在地的楚丰。
楚丰脸颊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满眼都是怒火拔刀砍向王老爷,“找死!”
“啊!”王老爷见楚丰急红了眼,没了先前的威风,吓得哆嗦跌倒在地。
官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王老爷倒在地面没了气息。
原本随行的人们也被吓得四散跑出衙门大喊:“不好,衙门捕快杀人了!”
岳长英惊的转过身时,只见楚丰回了神,这才慌张丢下手里的官刀。
这一场大乱闹得沸沸扬扬,大老爷匆忙换上官袍从后堂出来时,只剩下满地狼藉,而楚丰则进了大牢。
“看来现在的大老爷就是想要独吞苍州城了!”
“谁说不是,朝廷都没了,咱们该交的赋税一分没少交,听说去闹的染坊王老爷当场被杀了。”
“这世道真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了啊!”
傍晚岳长英跟李安从衙门出来时,苍州城的百姓瞧见捕快立刻就躲了起来。
李安额前也打的小片青紫,神情疲惫的念道:“长英,楚丰这回真是鲁莽了啊。”
岳长英没应话,只是在想那群闹事的老爷,怎么突然间就敢这么猖狂挑衅官府。
明明流民已经被赶出城,而城内也已经禁严,按理不应该这么快出乱子的。
两人各自分道时,岳长英才抬手撩开自己的衣袖,原本的刀伤因为挨棍而裂开口子,伤口渗出鲜血沾湿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