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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高悬时,虞府主屋内灯火未灭,虞母端坐主位看向堂内站立的虞茜皱眉道:“你说苍州城已经混进他们的人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可能。”虞母放下手中茶盏,显然是不信任虞茜,“据消息外面的几股叛军都在四处讨伐攻占,而苍州城占据天险,哪一股势力敢贸然对苍州城行动?”
虞茜被虞母过于强烈的目光看的有些泄气,低头道:“这月起城内忽地流通大量外地官印黄金,我去查过钱庄,这些黄金来自被蓝巾山匪占据的三个省城。”
虞母皱眉道:“竟有此事?”
“那批黄金已经让人搬进虞府库房,母亲随时可以查看清点。”
“好,这事你先盯着,我连夜飞书去查探情况。”
“是。”
这番深夜谈话至子时,虞茜从主屋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抬头见朗月繁星都已被乌云遮住低声喃喃:“真是暗淡无光啊。”
日头飞转至六月末旬,岳长英抬手捧着衙役们的记录,一一沿街走访。
傍晚黄时岳长英一身常服坐在王老爷家后门巷道口,头戴草帽在屋檐角落喝茶,一跛脚老头也戴着破旧草帽坐在一旁。
“小兄弟,讨口茶水喝呗。”跛脚老头摇了摇手里空的水囊。
岳长英打开自己的水囊倒了半壶给跛脚老头,视线瞥见他腰侧的锣鼓,有些好奇:“您是做什么的?”
跛脚老头咕噜喝了大口:“嗐,咱就是打更的。”
“这样啊。”岳长英收拾水囊,视线看着正收拾行囊的王家仆人们,“他们要搬家吗?”
“现在世道乱的很,有钱人比咱们还怕死啊。”跛脚老头挥着草帽扇风说笑,“我记得前些时日大半夜里,这个王家偷偷从后巷一箱箱的运东西。”
岳长英机警的停了身形问:“请问是王老爷出事后吗?”
跛脚老头想了想道:“好像是吧,那会王家门口丧条都没取下来。”
“那他们把东西运哪去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往城东旧街方向去了。”
“多谢您了。”岳长英提刀便往城东快步跑去。
黄昏之际的苍州城染上大片橘黄颜色,岳长英心急如焚的跑进城东旧街巷道。
这处地方是苍州城最老的巷道,房屋楼道大部分都破败不堪,而且许多废弃的旧宅。
因着地面凹陷长年未曾修补,岳长英在一处很明显的废楼墙外发现明显的车轮印记。
岳长英伏低身形推门入内,只见庭内还有不少生火的印迹,很明显夜里有不少人聚集此地。
待入楼内,一柄长刀从暗处砍来时,长刀的影子召来岳长英的目光。
“咔擦”巨响时,房屋梁柱被砍出一道口子,岳长英草帽前沿被砍去部分,而刀锋距离岳长英额前不过数毫之差。
这凶猛大汉立于不远处,房屋内里顿时出来不少人,个个都手握着兵器凶神恶煞道:“哪里来的小杂碎,竟然敢贸然来本大爷的地盘!”
岳长英翻身躲至一旁,呼吸微急的看着这些不明人士出声:“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没人。”
苍州城内平白无故聚集这么多兵马人士,就算岳长英再笨,也看出来他们是匪徒!
自然岳长英也不敢贸然亮出捕快身份了。
“那还不快给爷滚出去!”凶猛大汉推腿便要踢向岳长英脖颈,摆明是要下死手。
岳长英看准时机,抬手猛转大汉踢来的右腿,将其单手用力翻转按倒在地,一手拔出官刀俯视众人,心跳加速的出声:“我无意冒犯诸位,请让条道吧。”
众人震惊这身段纤瘦的少年人力道之大,竟然隻用单手将人按至地面动弹不得,顿时纷纷让出道来。
院落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剩昏黄的晚霞照亮角落。
正当岳长英押着大汉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伸手开门,废楼大门突然间被推开。
楼外的虞茜看着岳长英一身狼狈,头戴破旧不堪的草帽,手握官刀正挟持一大汉,视线转向庭内一干匪徒道:“你,让开。”
哎?
岳长英还没来得及解释情况危急,就被虞茜一把推开了。
只见虞茜身后手握□□数位虞府护卫跃入废楼庭内,箭支犹如雨水般密集落下,惨叫哀嚎犹如惊雷般响彻。
就连岳长英挟持的大汉都吓得跌倒在地,更别提岳长英有多惊愕。
不多时停了打斗,虞茜身旁的护卫押走了大汉。
“你们不能……”岳长英话还没说完,虞府护卫手里的剑已经抵在喉间。
虞茜转身悠悠的出声:“她是捕快,你们把活口先带走吧。”
“是。”
一干护卫离了巷道,虞茜打量岳长英这身破旧打扮嫌弃道:“你怎么戴这么破旧的草帽出门?”
岳长英正看着巷道的护卫们,闻声才看向面前的虞茜,有些别扭的解释:“我娘说戴草帽可以挡住太阳,这样就不会晒到脸了。”
明明前些时日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是虞茜,可转眼又主动对自己交谈的也是虞茜。
真是让岳长英越来越弄不明白虞茜的心思。
虞茜偏头认真打量着岳长英的脸,若有所思的笑道:“嗯,我瞧着你的脸好像是比前些时日白了些。”
虽然这人是木头木脑,但至少一直挺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