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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关听雨不喜欢‘无能有罪’理论,但搁在他的情境下,却也无可厚非。

“你想救人吗?”

“我想。”

指腹下的动脉跳得疲惫紊乱,像是在暗处独行数年的寻路人,走着走着,自己就变成了风中残灯。

这次的两个字,似乎没有骗人。关听雨也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演技精湛到毫无瑕疵,连心跳和呼吸都可以伪装得滴水不漏。

关听雨没来由地心软了。

这样的心软很危险,她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

她慢慢松开抵着叶既明侧颈的二指,剩下三指缓缓张开,用手掌托住他的后颈,另一手,扶着他的背,将他放倒在枕头上。

叶既明眼神难得地僵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关听雨的一头黑发滑了下来,如一树紫藤瀑布,铺在胸口。

“你很能编故事啊,叶大哥。”

“……”

“唉,谁让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呢?你也算是,处处拿捏住我的死穴了。”

关听雨掌心柔柔地搁在叶既明的脖颈,掌心贴合着那人急促而紊乱的脉搏,像是乱了套的钟摆。

终于扳回一城,关巡察心情很好,明眸弯弯,凑得更近。

“我之前老是觉得你脸上挂着的这笑又假又丑。但凑近了一看,你这双眼睛还真的”关听雨流氓似的,二指捏了捏叶既明的脸颊,“挺真诚的。”

她指缝间亮闪闪地绕着电子,阴恻恻地恐吓道。

“一码归一码。你说的这些事,我自然会去查证。叶少将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

刻意的留白,叶既明听得连眼睛都忘了眨,关听雨心情大好,细细地憋了个笑出来。

“嗯,现在这表情不错,总算看上去像个活人了。”

叶既明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偏过头,极轻地咳嗽了一声,作为掩饰。

关听雨缓缓起身,坐在沙发上,忽得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等的另一个人,是谁?”

叶既明细长手指慢慢地系着纽扣,理好了仪容,才轻声道:“我答应了一个人,今晚要见他。”

“谁?”

“如果告诉你,你会”

“少利用我的好奇心。”关听雨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叶既明的打算,“规矩就是规矩,我不可能放人进来。”

叶既明沉吟片刻,从被窝里伸出两根手指。

他弯了眼,笑得无害,但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腹黑的殷殷算计。

“安排十分钟会面,我再给你一个秘密。你,跟不跟我交易?”

深情渣

方宸一路奔回了工会宿舍楼。

这次,门口没有放哨的守卫,也没有严密的封锁线,人群稀稀拉拉的,像是灾后避难所。

方宸无暇顾及守备的兵力分配,只一路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医务室,心急之下,‘咣’地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急诊室。

呻吟声不绝于耳,映入眼帘的全是身着白色病号服、在床上打滚的伤患。

而本该驻守在这里的值班医师,全都人间蒸发似的,不见踪影。

‘滴滴滴’的仪器报警声、此起彼伏的呼痛呼救声如同暴风灌入耳膜,方宸干咳的喉咙艰难地向下咽了咽,背后托住温凉的手又紧了些。

“温凉。”

身后的人已经没了回应。

温凉滚烫的额头轻轻贴着方宸的侧脸,随着晃动而无意识地沉了沉。

方宸用力咬了下唇,忽得,想起上次被龚霁送到的那个偏远医务室。

虽然设备老旧、人手不足,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那里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方宸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年轻的哨兵像一支拼命燃烧的火炬,迎风疾奔。这股带火的飓风,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刮到了工会东南角不起眼的矮楼门口。

灰漆漆的门是锁死了的,靠近门底部已经印上了几个歪歪斜斜的泥脚印,看样子是有人踹了,没踹开。

方宸一贯是能动手绝不吵吵。

他右手用力压在金属门锁处,试图暴力拆门。此刻,掌心忽得擦过几丝气流,很轻很细,像是人的鼻息。

方宸差点就要奔涌而出的电子被他硬生生地收了回去,然而能量潮已经如同投石入水,涟漪涌现,灼人的热空气自门缝间挤了进去,发出金属‘刷拉拉’的噪声。

紧接着,门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疼死了我的屁股”

方宸吊在半空的那颗晃晃悠悠的心,终于暂时落了地。

“萧医生,开门。”

萧易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酸疼的尾巴骨,老大不情愿地开了门。

他做贼似的扒着门,偷偷摸摸地环视四周,见确实只有方宸一个人,才放心地伸出一只手,揪住方宸的小臂,直接将两人拉进了门,刚回头,见到温凉肩胛骨侧高耸的血红刀柄,差点咬到舌头。

“喂,你不是吧,怎么又是温大佬”

萧易看见昏迷的温凉已经想哭了。

上次被折腾了两天的噩梦还历历在目,如今,这又是刀伤、又是高烧昏迷,看上去就不是好治的伤!!

难道,他逃过了点名集合,却陷入了‘逃兵一定会倒大霉’的魔咒吗?!

萧易脸色雪白,方宸却毫不在意萧医生的心理活动,单手反折在背后,牢牢地托住温凉,腾了一只右手,拖拽着萧易的手臂,把那个丢了魂儿的医生拖进了急诊室。

里面统共也就三四张床位,现在更是空空如也,看样子病人都早早出院走了。刚才,只顾着泡妹子的萧医生就是躲在了核心检测仪的金属壳子下面龟缩,才能躲过了医疗处小领导的点名集合。

地面上衣物撕扯得一片狼藉,这里一条那里一片,方宸嫌弃地左右闪避,用脚尖腾跃。

萧医生明骚不说暗话,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物件儿,本是萎靡的神色略有和缓。

方宸视线向下随意掠过,然后,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眼。

面对萧医生青春期男生似的攀比心理,见过众多大场面且自身条件优越的方帅哥嫌弃地皱了皱眉。

萧医生的优美心情立刻断崖式下跌,他转身去找游标卡尺,誓要一较高下。

“无聊。”

方宸没空理那人,他站在处置床前,双膝微曲,小心翼翼地将温凉从自己背上卸了下来。

他单手握着温凉的细腰,极快地转身,另一手掌心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脑,扶着他侧身而躺。

昏迷的温凉脸色潮红,唇色浅淡,本是粲然温浪的容颜褪色不少,不过,脸上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反倒是方宸在一旁心疼难耐,只能抵着胸口,靠着墙沉默。

“喂,你抖什么?你也伤了?”

“没有。但”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从前,方宸完全体会不到温凉的情感波动,哪怕一分一毫。可现在,他竟好像能从温凉那交杂厚重的情绪茧中抽出一根极细的丝来。

但就是这样一缕极淡的情绪流,已经足够让方宸欣慰。

他牢牢地握住那根飘摇柔软的丝,慢慢地缠在心上,不放过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

温凉的疲惫裹着疼痛,像是一只又湿又冷的泥团狠狠地砸了下来;而其中又藏着无可抑制的杀意和烦闷,像是一根根刺戳穿了泥土表面,向下颤抖着掉着尘屑;悼念酸楚和无措茫然混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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