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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节

 

熟悉的掌纹,不需要时间反应。

那个名字即刻浮现心底,像是压了多年的石头一朝被移开,骤然从湖底飘上了岸,被温风吹过。

他没有转头,只是将右手边的六个频道留给了任钱。

任钱也没有出声,认真地望着那上下跳动的波形。

狭仄的房内,两人并肩而坐,仿佛回到了旧时,他们同窗共学的场景,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默契。

电子光在彼此瞳孔间跃动,翻涌着无言的想念。

刘眠从贴身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了过去,隐有叹息:“又哭。”

“没哭。”

任钱没接,鼻音厚重。刘眠稍微低头,看见身旁人军裤上多了几颗被泅湿了的泪痕。

“什么没哭。”

刘眠掰着任钱的肩,意料中的,面前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还染着深深的水意。他捏着那张纸,熟练地擦了擦任钱浅浅的眼窝,最后,蒙着纸捏住他的鼻翼两侧,无奈地说了一个字。

“擤。”

“滚。”

任钱用力扇打他的手,扭头过去擦了眼泪鼻涕,再转身时,鼻尖红通通的。

刘眠看着,嘴角压不住地挑了个弧度。

“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你连方宸都不如。”

“就你成熟,熟到被所有人恨。”任钱眼睛又蒙上一层水汽,“刘眠,你真蠢,又蠢又坏。”

“呵。”

刘眠轻笑。

笑得有些疲惫,任钱心酸又心疼,眼眶涨得难受,忍不住,眼泪又一颗颗地砸了下来。

刘眠的纸用完了,还没等到任钱眼泪流干。

他稍微靠前,右手贴近任钱的眉边,极轻地用指腹擦去那滚落的一串眼泪。

“任少湖,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因为没有一个成熟的人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你!”

任钱猛地揪住了刘眠的衣领,重重吻上了那双陌生又熟悉的嘴唇。

刘眠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强势地扶握住任钱的侧颈。任钱亲吻时喜欢完全倾倒在刘眠怀里,每次他扑过来,刘眠都怕他摔在自己唇齿间,磕破皮肉。

可下一刻,刘眠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将他推开半拳的距离。

任钱含着泪瞪他,嘴唇有点肿。

“又怎么了?!”

“我结婚了。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任钱要被气晕过去。

他结婚了还撩人?!

一撩撩这么多年?!

刘眠真不是个东西。

“伸手!!”

他猛地抓着刘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朝他吼:“抱我!!”

见刘眠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任钱彻底忍不住愤怒和委屈。

“你第一次压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克制?!现在在这给我装什么君子呢?!”

他扑了过去,双手用力撕扯着刘眠的衣领。

‘嘶拉’一声,整齐的军装被拽开两颗扣子,肩颈的麦色肌肤被两道斜斜的纱布裹着,坚实的胸膛深浅起伏,隐隐的血色慢慢渗了出来。

任钱所有的愤怒又软作了心疼,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砸在刘眠的肩膀上。

“这些年,每次见你,你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伤。你不是手握大权么,你不是居高临下么?怎么还这么伤痕累累的?!”

“我没”

“你别告诉我这些伤都是你调情调出来的!!!”

任钱被气晕了,口不择言,刘眠愣了愣,实在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喉结上下滑动,胸膛也跟着震颤,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轻松。

“少湖,我真是服了你了。”

任钱红着眼瞪他,瞪了一会儿,又扑了过去。这次再抱他,刘眠没有推拒。任钱双手顺势勒住刘眠的后颈,将他锁在怀里。

“你刚才跟方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刘眠身体一顿,任钱不给他任何推开的机会,双臂更加用力地缠住了他的肩。

“你没有背叛我们的约定,也没有捧高踩低,为了权势陷害方老师。刘眠,就这么一句话,你害我等了多少年为什么,就是不肯说”

“……”

“刘眠,你说话!!”

伏在肩上的人哭得崩溃,眼泪仿佛流不尽。

刘眠缓缓地抬起手,攥了攥,最后,只是克制地拍了拍他的背。

“离我越远,你越安全。只是我没有想过,你会等这么久。忘了我不好吗?”

到底也没等来刘眠一句悔意和歉疚。任钱一口咬住刘眠的肩膀,气得浑身打颤。

“谁让你擅自保护我了?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任向导骂了个痛快,没听到刘眠回嘴。

他犹自气得发抖,却被一股大力压进了怀里。

刘眠紧紧地抱着任钱,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落了下来。任钱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半倒在他的怀里急喘,边喘边哭,边哭边骂,边骂边踹。

刘眠一手就能扭住任钱的两只手腕,他轻易制止了任向导的发疯,只俯身细细地吻过每一寸眼泪的湿润。任钱被吻得皮肤战栗,呼吸过度。

“你还没有给我道歉谁允许你这么亲我了”

“对不起。”刘眠压着他的唇瓣,重重地摩挲两下,“以前的伤害无法弥补,将来的伤害,请你原谅。”

“什么什么将来的?”

“你是个好指挥官,是我以前瞎了眼,白操心。只是,以后少喝酒,伤身体。”

“刘眠,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任钱被吻得晕眩,湿着眼瞪着他。

刘眠那双眼睛深邃冷峻,总是带着审视,可此刻,却如同风停雨霁、天地开阔,极坦然温和地笑了笑。

任钱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他刚想问清楚,刘眠脸色忽得一变。

“是温凉!”

致命的清洗

刘眠收到了信号,即刻坐正。

他左手手臂搂住任钱的腰,将湿漉漉的任向导放在了腿上,另一只手飞快地扭转旋钮。无序的波形透过定向过滤器,只留出了特定频段的信号,尖锐的噪声变作了可识别的信号源,任钱抹了把眼泪,极熟练地夺过键盘,双手悬于其上,坚声道:“你说,我记。”

“(-33,81),(-15,107),(-45,32)”

任钱飞快专注地敲打,在记到第三十五个坐标时,刘眠忽得停了下来。任钱不解其意,抬头,发现温凉传出来的信号源被掐断了。

“是不是温凉出了什么事?!”

任钱心中一悸,他抓住了刘眠的手臂,指尖在发颤,刘眠慢慢地回握他的手:“别急,先等等,如果”

耳畔又传来尖锐的报警声,如同飓风呼啸。

任钱惊得从刘眠怀里跳了出来,腿一软,手肘重重撞在操作台上。

他来不及查看砸出的淤青,视线便被警报牢牢攫住。

整个地心大陆的地图在各处飞速标红,并且以令人惊惧的速度向外扩张,这说明,百余处同时迸发了极为骇人的能量波动。

他的脸色慢慢发白,最后,停留在右下角标红的一个数字。

“一共一百三十五警报刘眠,一百三十五,难道!!”

“所有的地下工厂,被同时启动了。”

两人神情同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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