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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反正这处事的过程确实很像猎狼,先丢两只黄羊兔子之类的东西让他跑出来,吃的得意忘形处,就悄无声息的冲上去,扯住后颈皮,匕首从下颌处插入。一定不能偏,偏了剥皮的时候要重新下刀。别说皮子有两个刀口,就是开口切线不直,都不值钱了。

还得一刀到底,没直刀柄,快速扭转一圈,再拔出来。刀刃宽的一个口子,血转眼就能流尽。如此那狼肉还勉强能吃,不然血块淤积,则腥臭更甚,怎么煮都咽不下去。

要说石亓二人也蠢的很啊,经历了那种事,就该知道拓跋铣对羯族有所图。看到了羯人的印鉴,只会与自己更加亲密无间,怎么可能翻脸。

她拿着茶水懒洋洋的往嘴里灌,乱七八糟的事儿全凭感觉走了一遭,并没忙着细想。正惬意处,江玉枫又敲了门进来,递给她一张写满了的纸道:“你过过目,若有遗漏谬误之处,及时改了免生波澜。”

薛凌伸手接过来,先暗夸了一句好字,不过基本不可能是江玉枫的亲笔,这种要命的东西,量他也不会自己写。上头内容倒是详细,江玉枫是与江闳商议过的。他二人远比薛凌长袖善舞,洋洋洒洒下来,除了事情交代的清楚,分寸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虽没确切说印是谁的,却也道明了是羯人的东西。经过也粉饰的花团锦簇,大言不惭处,颇有叫嚣之意。整篇文张弛有度,倨恭各半,着实文采斐然。唯一让薛凌有所不满的,便是江玉枫未依她的,仍旧将“完璧归赵”四个字写到了最后。不仅写了上去,霍狗二字也改了。

沛公离京之日,完璧归赵之时。

江府多少防着信落入他人之手,说的委婉。薛凌不屑,骨印跟和氏璧比已是鱼目浑珠,霍云昇这狗东西,竟然要被称“沛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狗脑子不定得绕几个弯才能读出来。她捏了捏信,终没喊改,只是语间多了些没好气,挥手递还给江玉枫道:

“文采斐然,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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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甘

江府的良驹出了城门,便是一骑绝尘。速度之快,仿佛能追上薛凌那句“送出去”的余音。

江玉枫撒手放下帘子,家养的车夫一向乖觉,用不着他开口,便牵着马缓缓往回走。此事重大,江家恐城内有什么意外阻拦,江玉枫便亲自来送人出城。

天上日头还未见红晕,从早间接人回来,到现在送人出门,中间几乎是片刻不曾耽搁。说是里头经过了千回百转的样子,实则不过半天光阴。完全出乎薛凌意料的是,送出的那封信,还真就是江玉枫的亲笔。横撇竖捺,笔墨端方。

从京中往鲜卑一趟不易,能跟拓跋铣搭上话,就更不易。此事一了,天知道薛凌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并不会听江府的。

万一……江府还有什么事,需要跟拓跋铣讨个商量呢?总该留点熟悉的东西,来日做个凭证。字迹仿冒容易,翻脸不认账自然并非难事。上头既没有江府任何东西,江闳乐得捡个便宜先放着。

京中地板一马平川,只能感觉前行,并无丝毫颠簸之意。既是时辰还早,轿内光线也还明朗。江玉枫倚在车厢上,翻来覆去瞧了两遍自己的手。

他也是没少拿刀剑的,只是京中水土养人,又有一大群下人奴才的伺候,便只见得掌中白皙如玉,骨节都透露出细腻温润,远不似薛凌老茧恒生。

到底,还是拿笔多一些。

昨晚自薛凌去江府,到现在江玉枫都没合过眼,他收了心思,将手自然放回腿上,任由睡意席卷开来。呆会回到府上,还得哄着人去瑞王处,偷得这片刻闲暇,也算得了京中不许纵马的好处了。

他视线逐渐飘忽,,“送出去”三字,便如眼底事物一样层层叠叠,在这方圆大地上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

魏塱重重盖了茶碗,一招手:“送出去。”

那团鬼魅犹疑,“主人”二字才出了个声,明黄色的少年人已经起身要走,阴晴不定的不上一句:“给元州。”

黑影跟个幽灵一样,从案桌上将写好的纸张拖入虚空中。魏塱登基都三年多了,原府上养的死士仍没改口称呼,只是声音日趋减小,等到听不见的那天,应该就有人提醒着喊“万岁”了。

霍准也封了信筒,递给亲信喊:“送出去。”

送出去,送往宁城,不日将有至少五万钱粮源源不断往宁城一带。再着人告诉拓跋铣,十万旦是决计没有,短时间内能筹过去的有一万已是不易,令云昇断不可能离京。霍家一旦丢失京中权柄,鲜卑再想要什么,只能靠做梦。

霍云旸的鹰也飞出了城,京中的信虽还没到,他却也不是个傻子。苍鹰早间扇翅,太阳下山,便能到鲜卑王宫里歇脚。多说点体己话,对双方都有好处,于是他也喊“送出去。”

送出去,王爷不必忧心,从来英雄相惜,霍家必然全力相助,以图来日大举。

苏府的信却是厚厚一叠,苏姈如还不知道骨印的事。十万旦没有,可就算是一层之数,也得扒层皮下来。苏家来往人众,这么大一笔支出,也得从好些产业里一齐下手才能抽出来。

门口朝廷的狗仍旧没撤,要走的路子又多了几绕。薛凌走后,她来回斟酌,挑挑拣拣总算选定了要宰的羊,到底是自家养的,多少心疼。

富了几辈人,比这更大的花销,她也是经历过的。可花钱与花钱与的诧异,比胡汉还大。有的钱,花出去,是为了生更多的钱,那她卖空了苏家也不手软。可惜这一遭不是,于是一分一厘都艰难。

“送出去。”

送出去,此事一结,苏家不会有好下场,得点几家做替死鬼。

原子上的秋天来的早,鲜卑靠西北,羯却是往偏正北,石亓一贯不在羯皇的部落里,那老头便拉着石恒喊:“送出去。”

送出去,要亲自送到沈元州手里。

借着打鬃节一事,拓跋铣送了人到羯的部落里,说是要两部共事。那时石恒二人还在鲜卑手里,羯皇不敢怠慢。等到石恒二人平安返羯,他就更不敢怠慢,唯恐鲜卑的人借机生事。

那些人倒也有自知之明,除了嫌肉不够肥嫩,酒不够可口之外,不再强硬参与羯族内务。但人一直赖着不回鲜卑,羯既一时不敢翻脸,自是无法赶人。

或许人老了,羯皇还想善了,石恒却知两族必然要打起来,只是不知道这场仗,何时打。他回到羯后已经第一时间联络了沈元州,向梁求援。然他不便说出打鬃节被扣一事,言辞多有含糊,另一头,沈元州也是焦头烂额。

苏凔与苏远蘅下狱,稍有不慎,霍家便要把沈家一道拖下水。沈家虽有西北半边军权,京中势力却弱的很。若非黄家目前并没偏帮霍准,或多或少的还站在皇帝这头,没准沈家和苏凔蹲一间大狱。

何况魏塱本就无意真心拿羯当个附属,沈元州又怎会不知。他确实要援手,只是要等鲜卑和羯打得两败俱伤,再去渔翁得利,谁会再战事都还没起来就要急着要来调兵遣将准备援羯。更不要说京中还有一大群或真或假的酒囊饭袋的人整天喊“胡人自相残杀,与我大梁何干。”

百忙之中抽空安抚石恒两句属实困难,但沈元州到底是咬着牙做了。不过也并非全是瞎话,他觉得这个节点,多半是打不起来,霍家会压着的。

真打起来了,倒好了。

魏塱必然力排众议金口玉言喊着要收服四海,下旨援羯,让胡人世代称臣。到时候以圣旨要霍家出兵,只要霍准不敢喊“造反”,西北的另一半,便要收回皇帝手里。

以至于他都想挑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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