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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此刻听薛凌夸,得意里又藏着些不好意思。到底今日地位,还是仰仗于薛凌。说多了,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刻意显摆一般。

如此笑笑将话遮掩过去,李敬思再未碰那块佩子。因着来壑园是为了调养旧伤,也不好去得太快。

不多时薛凌道是在书房里闷着无聊,不如去置方酒食,今日雪还未停,且坐且赏,才是乐事。

李敬思自是莫不依从,虽心里还隐有芥蒂,到底不如来时忐忑。二人随后出了书房门,往薛凌院里坐下。

底下丫鬟快手上了茶水座椅,薛瞑乖觉将养鱼的缸子搬到李敬思近处,天寒地冻间,缸子里水微有暖意,估摸着是下人随时在添热水,防着鱼冻死了。

李敬思一面看,一面道:“每回来都见你备着,今日就不吃了吧。啊凔这两日都没上朝,怕是身上还没好,等我遣个人给他送去,以前……”他蓦地收口,没提以前如何。转口道:“东西易得,情谊难得。”

薛凌只作不觉,含笑称好。也说这两日不便,不然就亲自过去瞧瞧苏凔。

李敬思始终没问,既然当晚一切事宜都是薛凌安排,何必让苏凔受此苦楚,且稍微装装样子就罢了。他倒是记起当初雪娘子一事,自己也没少遭罪。

晚间用罢饭食,天还未黑透,二人相互道别要散。薛凌不敢让李敬思独自离去,一路相陪送至正门口。沿路且走且聊,话匣子忽而扯到了江府那头。

江闳如何死了,李敬思并不知道。但江府曾往宫里报丧,国公爷仙去这么大事,肯定瞒不住朝野上下。

李敬思知道薛凌素来和江府有牵连,即便当晚之事他没见到江府的人,但猜也猜得到江府肯定身在其间。因此听到江老爷子没了,说与薛凌时,还带了三两分伤怀。

又问薛凌可有消息,江府何日出殡,到时候是不是得送上一送,聊表敬意。

薛凌笑,她也不打算瞒着李敬思,随口道:“送什么呀,我早早送了他,比谁都送的早。”

家丁拉开门,寒风吹的李敬思一个哆嗦。

薛凌催他一般,朗声道:“过几日我去寻李大哥,再和你细说这伤如何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顽疾一时消不得,只能日日将养着。”

李敬思垂头称是,如此隐晦的话语,他居然能听的毫不费力。人坐到马车上,离了壑园老远,他手才又抓到了那块佩子上。

该想到,早该想到。薛凌既叫他去驸马府杀了苏姈如,怎么可能放过江府,苏姈如跟江府是一伙儿的。

可当晚为何要杀苏姈如,他没问。杀了人,也并无太大触动。大抵是因为和那妇人本未有过太多往来,且去年初来京中,在苏家盘桓过一段时间。

他记得当时苏姈如对着苏凔极尽宠爱温和,对自个儿却尖酸嫌弃浑然不放在眼里。有了那些过往,即便同席而坐,李敬思仍不太喜欢苏姈如此人。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永乐公主想苏姈如死。

也不知这妇人是如何将身旁所有得罪了个遍,总之薛凌叫他去杀了苏姈如,李敬思全无歉意在身,即便是知道苏凔和这妇人如子如母。

这会子猛然想起江闳,忽而后怕丛生。这些人,都曾与薛凌交好。

怎么,一晚上,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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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

他抓着那佩子不撒手,赶车的老头讨好主家,吆喝着往里道:“今日街上到落了个清净,虽禁令已开,旁人也没这个胆子招摇过市。”

话里话外,无外乎是说李敬思位高权重。然他并未细听得这些,心里计较又过万千,暮色四合,才到了李府门口。

路上确然清净,到底那么大场事,官家唯恐惹火烧身,百姓忌惮殃及池鱼,谁也不敢贸贸然就上街。

看模样,估计还得日,街上才有行人往来。

雪还没停,大团大团的飘絮在空中乱舞,李敬思进门,管事上赶着说宫里又赏了好些药材来,且让大人将养着。若真是撑不住,歇几日再去朝事也无妨。

李敬思停住脚步,转身问那管事:“来送药的是太医还是宫人?”

管事不明所以,躬身赔笑道:“自是宫人带着赏赐来的,大人这一身毛病,都是替陛下扛着的,陛下哪有……让个太医送药的道理。”

他话间语迟,是瞧见李敬思面上不喜。但话已经到了嘴边,根本咽不回去。话落再看,又见李敬思恢复如常。

府上早备热水,娇俏丫鬟在屋里等着伺候沐浴更衣。李敬思进了院里,由着人宽衣解带,将那块佩子丢出老远。

皇帝让自己不要上朝,究竟是关心自己伤势,还是……不想让自己听到朝堂上是如何商议黄家之事的?

他能揣测,却拿不定主意,迟迟下不了决心明天要不要去上朝。

夜色沉沉至一更末,薛凌歇的早,京中却是一派未眠。上元十五死了那么多人,本该早就哭声震天。然这几日闭城,是而哀不得出,喜不得宣。

既今日解了禁,各家白日试探之后,皆点灯燃香以慰亡人。有御林卫丧于剑,有巡城卒殁于刀。哪个不是慈母之子,何人不是妇人之夫?

何况当日乱党虽未屠城,难保旁人浑水摸鱼。往日宿怨借此提枪消恨,近日新冤趁机拎棍报仇。

死的死,亡的亡。白日尚有隐忍,疏星往天上一挂,城中三户必有青灯烛火飘摇,五家定闻妇孺涕泣如雨。好像那场所谓造反,是今日……才发生。

二更天里,宫人替昭淑太后掌灯。一阵窸窣后转身要走,后头昭淑太后在床榻间喊:“你站住。”

宫人心惊,立刻停步转身下跪行礼,急道:“奴才手笨,惊扰太后安寝,罪该万死。”

昭淑太后缓缓起身,行至榻前桌旁,十指缓缓打开桌上一雕花盒子。那宫女听见响动,畏惧非常,连连叩头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娘亲重疾将亡,奴……”

“住口。”

昭淑太后怒喝一声,止住宫女哭腔。转身缓缓过来,却是温和语气道:“先起来说话。”

宫女含泪抖如筛糠,迟迟不敢站起。昭淑太后劝道:“哀家也为人母,你先起来说话。”

这太后的宫殿,似乎也年久失修,夜风吹的窗棱咯吱一声。宫女惊看了一眼,方缓缓起身,嘴里上不住轻声讨饶。

昭淑太后甚为慈祥,轻劝道:“哀家瞧瞧,拿的什么东西。”

宫女缓缓伸出手打开,掌心一枚鸽蛋大小的雕花牡丹,上有薄露三两滴,盈盈泛光处以假乱真。

昭淑太后定睛瞧了好一会,方笑笑拿起,轻道:“是了,这是哀家心头爱物。”

宫女又跪倒在地,求饶声不绝。良久昭淑太后才道:“你……你起来,这后宫里头,已不是哀家的天下。哭的久了,给人听去,哀家想保也保不住你。”

宫女住口却不敢起身,昭淑太后行至门口挥退外头守夜的宫女,复进到屋里,自己拿了一盏烛火移到桌上。

将那朵花儿凑近细看,才知这枚牡丹是用一整粒珍珠雕出来的。珠,以径足半寸者为贵。每长一毫,则价翻一倍。这枚珠子雕完之后纵横尚有寸余长,可见其原本就是天下奇珍。

这是……从黄家带进宫的旧物。常年搁在身旁,偶尔去行宫小住都要贴身带着。她笑,宫人多知自己爱这个。若是丢了,不出一日就会发现。

什么样的蠢货,会来偷这个?

何况这三日来,谁不知道昭淑太后眼都合不上。这牡丹虽贵,可宫里一砖一瓦皆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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