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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节

 

凌本不当回事,瞧了一眼忽觉不对,这册子挂玉点珠,错金流银,奢华的不像样,伸手接仔细看了看,一时好奇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拿黄纸抄了?”

霍云婉掩袖笑过,道:“难为你还记着这东西,埋汰我来。”她舒了舒腰身,去理袖口,骄道:≈ot;往日罢了,文不成武不就,爹不亲夫不爱,我当是神佛不佑。

而今瞧来,可是菩萨给我的福气都在后头。子不闻,周礼有言:未嫁从父,父死从兄,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我偏受不得,这生来就要从人的气,≈ot;

薛凌摸索了一下经书,不知外壳是什么皮子,触手柔滑升温,应是用香熏过,有淡淡檀木味。霍云婉还在念叨:≈ot;你瞧瞧,这父也死了,夫也要去了,巧了我又没儿,以后这天底下,岂不尽是自在?

人与我方便,我哪能不敬他三分。“说着一探身,手指点到薛凌拿着的经书上,道:”你且翻开瞧瞧,这墨是红髓墨,纸是珍珠宣,再并金银为骨,赤珠玛瑙作饰,取的是佛家七珍,你说,可好看?≈ot;

薛凌依言翻了两页,果见纸张色白如珠,墨里带朱,至于外头壳子上的那些叮铃啷当,肯定也不可能是假家伙,确然是下了大手笔,含笑附和了两声,只说一定放到隐佛寺最高的地方去,霍云婉才算作罢。

又笑闹一阵,慧安师太来请香,二人作别,霍云婉将人送至门口,妩媚倚在门框上,朝着薛凌笑,手指轻点上了鬓边,缓缓抚到下颌处。

薛凌微躬身,捧着那本花里胡哨的经文,没入一群姑子里,她知霍云婉是在提醒借人头的事,然人还没回到壑园,不必急着去想。

宫里香灰味甚浓,一路走来呛的她好几次忍不住想打喷嚏,不得已用了鲁文安的老法子,伸手去捏自己鼻尖才勉强克制住。

今日日头甚烈,热的很,到了隐佛寺换衣服,再没穿外袍,只得两件轻衫上身,绿袖粉腰鹅黄襟,看得慧安师太连念了两声阿弥。

那本华严经已给了慧安,剩下一本往生咒……薛凌身上摸索了两下,觉着没处搁,伸手递往慧安师太,问道:“这你也拿去烧了?”

她念着慧安是霍云婉乳母,估摸也不会烧到什么好地方,毕竟隐佛寺里又不缺腌臜地。虽不是自己亲手所为,到底没辜负霍云婉所托。

不料慧安双手合十,恭敬行了佛礼,念罢阿弥才来接,捧过去道:“施主一片诚心,化为飞灰岂不可惜,就让老尼供往佛堂,苦主早入往生。”

薛凌咂舌,犹豫片刻,觉着这老不死肯定跟霍云婉是一伙儿的,别是故意说来试探自己。

想想还是伸出个手指,指了指慧安师太手里东西,提醒道:“那个……你,你女儿想她去作猪狗,我看你还是烧了好,再拿点狗血糊一糊,我听说这玩意镇魂。”

慧安师太垂头,手在册子上轻抚摸了一下,道:“佛前不论众生,人与猪狗何异?娘娘是,佛心入了化境了。”

她竖起一只手掌向薛凌施礼,慈声道:“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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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春

这话乍一听是那么个理,细想却是哪哪都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薛凌皱着嘴唇憋了半晌,想给这老不死鼓个掌,又觉在这破地不好过于张扬。

忍忍心头不快,拾了外袍在手要走,又闻慧安师太道:“近日佛门多舛,还请施主来去切勿招摇,免扰菩萨清净。”

薛凌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衫,估摸着是颜色鲜艳了些,与寺里人格格不入。要说是个香客,现在隐佛寺也没几个烧香的,当下又扯了件僧袍搭在身上,这才离了门。

昨日陪着来那哑婆子还在南竹院外等候,薛凌一见人在随即放下心来。自己一路往后山走,本遇不着几个念经的和尚,现有这婆子在,真就遇见了得道高僧,也只说认了寺里姑子作仙家,来叙个旧,想来也挑不出错。

她既嫌热,又不想跟秃头套近乎,忙将那僧衣扯了去。

哑婆子比划了两下,她亦只作不见,大步一迈走在了前头。婆子无奈,也只得随行其后。然着实运气不错,加之薛凌这一路耳眼玲珑,听见动静就绕着些,一直到后山门口,一个僧人也没撞见。

张二壮果真早早驾了马车来在此等候,看见薛凌出来,忙迎上前躬身连喊数声姑娘。薛凌含笑应了,直到她坐上马车,张二壮才将腰直起来。目光又搁着帘子探究片刻,方跟着坐到赶车处。

没走出两步,便听他道是车上备了果子跟茶水,都是白先生交代下来的。今儿个天热,供姑娘去去暑气。

薛凌确在架子上看见个精致食盒,掀了盖子,里头分作四五格,各放点心二三,又单独一竖格是个浑圆竹筒拿白膜样物事封着口。

虽早上只吃了隐佛寺俩糙馒头垫着,但茶水却是在霍云婉那灌了一肚子。平心而论,那梅花雪喝起来清冽回甘甜,确是个好东西,是而她这会并不渴。本想分给哑婆子和张二壮便罢,却被封竹筒口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一时没丢手。

拿到眼前看了片刻,仍没分辨出来是个什么物事,白又不是全白色,说透又带了些朦胧感,似纸非纸,似皮非皮,她闻了闻,好似还带着些腥味,实在奇怪。往常这些东西,多是用荷叶,不知壑园拿的什么东西来。

现儿个春日还未过半,其实还不到凉饮的时节。不过吃食而已,倒也说不上非得讲究个寒来暑往。薛凌犹豫一阵,撕了那层封口,饮了一些在嘴里。

这汤水倒是好分辨,米酒煮了些零嘴,酸梅蜜枣里浮着淡淡酒气甚是好喝。连饮了几口,再没丢手,只将那盒子往哑婆子身旁推了推问:“吃不吃?”

哑婆子摆手摇头一起上,恍若是薛凌要毒死她。薛凌未劝一字,起身就着盒子撩了帘,笑道:“张大哥,我在寺里用过斋饭了,这些都给你吃吧。”

张二壮又是一个受宠若惊,忙“吁”声停了马,转身先用衣襟擦了手后,双手来接。待他拿稳,薛凌摇了要手中竹筒道:“这是什么东西作的封口,以前从未见过。”

张二壮似比以前都拘谨,连连说不认识,话末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从没见过这般贵气的东西,哪晓得上头风口之事。

薛凌瞧了瞧竹筒,笑笑丢了帘子重新坐回车厢里。又饮了几口,还是觉得奇怪。用荷叶作盖,不仅材料廉价方便,兼之荷叶有清气,可以给茶汤增味。今日这东西反有股淡腥味,该不会拿来封口才对。

一路想着,竟将那筒甜汤喝了个底朝天。里头本有酸梅调味,又有竹筒清香,完全不会腻。张二壮这一路也不见唠叨,圆了她一人且饮且看的兴致。

直到壑园门口,下了马车,薛凌手里还捏着那竹筒把玩。张二壮那句“贵气”倒也并非全然恭维,竹节本是寻常东西,难得壑园在竹青上作了整副雕花,又零碎贴了百十来颗米粒大小的珊瑚珠子在上头,登时将这漫山遍野的东西托成了个人间贵物。

她看的有趣,抬步要往门里走。张二壮追上来,急促喊了声姑娘。薛凌停步奇道:“何事?”

他颇有尴尬,涨红了脸称谢,道:“非是……不是小的贪心,就……实在是小人一生所愿。多亏了姑娘面子,昨日白先生给了小人银钱。小人……小人若是铺子开张……姑娘一定要去坐坐。”

是有这么回事,昨日这人说要开个铺子。薛凌笑笑抬了抖了袖,刚想问要开个什么铺子,张二壮双手一起挥,连道:“我不是非要姑娘去坐,我就是……”他忽而往地下跪,磕着头喊:“我就是受了姑娘的恩,想给姑娘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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