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节
薛凌道:≈ot;当真,我与你争的两败俱伤,与京中就毫无胜算。与其如此,为什么不先杀了他,他是始作俑者,该先死。死了之后,大梁尽在我手,取你性命轻而易举。
兵家有不争之地,八城而已。若我真得了西北兵马,我先退渭水,你若反悔,我再战不迟。毕竟,你至少还有点可能要被原上其他四部牵绊住,无力南下,但京中那头,不管谁赢了,第一个动的就是西北,对吧。
事有轻重缓急,我当然先防那头。若不幸,死在其中,算我命不好。≈ot;
拓跋铣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指着薛凌哈哈道:≈ot;这些事不用你与我解惑,若非事实,我何必忍着你这么久呢。
我方才错愕的是,去年在大都王宫里,我问你要四城,你闭口不允,连假话都不愿意说,今日答应的这般痛快。
薛凌,我信不信,还重要吗?≈ot;
薛凌呆了呆,笑道:“去岁是我头一回,蠢的紧,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我学的快。”
“我就说,你不能为了个老不死,真要躺在这。”
“当然。”她手搭在左腕疤上,郎朗瞧与拓跋铣,笑道:
“兄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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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胡沙
拓跋铣到底不是汉人世家子弟,脸上稍疑,薛凌笑道:≈ot;秦亡之时,楚汉相争,楚王抓住了汉王父亲,说要煮了他。
汉王说:熟了要分我一碗。≈ot;
她垂头,道:“他不是我父亲。”说罢转身出了主帐。
晚上依着霍知所言,夜幕才临,就与薛暝一道儿特往原子高处站了些时候,果见星火一二断续往南去,稍微跑出些距离,火光就没了。约是胡人跑到了空旷处,二十一二的晚上月光还亮,原子上行路,用不着火把。
她未作多说,与薛暝回了帐子,霍知又来,递上一纸薄薄,道是“临行急,没带旁的,凭着记忆画了幽县大致舆图,此地县佐杜缙是旧友,只要安大人肯前往,必能在此容身些许时日,再图将来。”
又将此城利弊说与薛凌,与白日对孟行所言大差不差。薛凌难解挂念,总也担心鲁文安不肯走,没太过细想。
眼前霍知是霍云婉丢过来的,大家所求一致,都是西北,八字还没一撇之前,本不该起分歧,兼霍知确有才能在身,她反添信任。
又或者,本也没什么不信任之处,正如霍知所言,大家站在了一处,谁能骗得谁去,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鲁文安愿意跟着走,也是皆大欢喜,只万一他不愿,霍知不得不另做筹谋,数千精兵,说丢就丢,何等可惜,拉了孟行一把,将来定有回报。
他与薛凌作别,道:“姑娘还是好生协议,咱们这段日子注定不太平,急也急不来的。”
薛凌闷声答了话,待人走后,也没立即歇下,而是招来周遂问起石亓之事。周遂道:“底下都依着话,往各处走了走,确有发现胡人取水浣衣之处,但暂时还没找到姑娘所言之人的踪迹。”
她叹气再添忡忡,喃喃道:“该不是人不在这。”
薛暝宽慰道:“才得一两天,找不到也正常。”他瞧了眼门外,轻道:“就算这两人找不道,等胡人拔营,拓跋必会将人带在身边,到时候一样可以接触道。”
薛凌挥手让周遂退去,薛暝又轻道:“既然这事要紧,我们可以先遣个人特意去寻一种香料来,免得到时候留香不久,马寻不到。”
薛凌道:“他不会让我们的人走,能在近处转转不错了。”
薛暝并不如此看,道是“底下人不甚要紧,走一两个只说去办事想必问题不大,又或原野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马,找点来也行。”
薛凌摇头,道:“想不起来。”鲁文安出现后,找不找石亓这事儿好像没那么重要,她懒得多想,三两句回绝了此话,不情不愿样要去睡觉。
薛暝吹灭桌上油灯,寻了个角落隐秘处躺下,二人俱是许久方能入眠,第二日醒的又早,鲁文安来的却晚。
薛凌翘首从早间到下午,只吃了半個饼子三两口水,将行囊里仅有的两套衣衫换了又换,只可惜这些都是为着赶路备下的,粗糙且宽大,不甚合身。
她多有气馁,也找不找别的办法,总不能穿着胡人的衣服去,唯尽力将头发挽的紧实了些,依着旧时男髻,与薛暝再三抱怨,道:“那天回来,不知东西落哪了,不然好看些。”
薛暝想那玩意儿和身上袍子搭起来的怪异无比,实在称不上好看。又想往日里薛凌提起薛弋寒怨气重重,孰料一朝遇到个伯伯,也这般喜而忘形。
他提醒道:“来日方长,还是少叙旧情,劝他走要紧。”
“霍知说他要走。”她拉着衣角遐想道:“我猜他也是要走的。”虽然门不得开,但往些年,总是能进去。
胡人帐里铜镜都没放一块,她时不时伸手摸着脸上眉梢,唯恐自个儿不是原来摸样。
天至黄昏处,薛凌耐心未减分毫,只道:“他说了要来,肯定要来。”话音方落,门外有人喊,冲将出去,道是“平城城主在营外等候。”她又狂奔数步,行至帐群外围,果见鲁文安在马背上与她遥遥相望。
大抵是为着她当晚一声“老不死”,薛凌瞧鲁文安剃了脸上须发,头发梳的齐齐整整,挺身马上,腰间佩剑玄色无鞘,一手执了缰绳,一手喊她:“快来。”
薛凌再顾不得其他,左右看有马拴在近处,上前解了一匹,翻身上马,两腿一夹,冲了上去。
后头薛暝跟上,十来个胡人由尔朱领着跨刀背弓随之席卷而来。多半是拓跋铣交代,由得她跑,但跑远了不行。
等薛凌马身与自己平齐,鲁文安道:“找个好地方说话。”二人看了一眼身后,齐齐拍马一鞭,又跑出约二三十里,见着一道溪水蜿蜒,方放慢马脚。
后方也各自停下,不远不近,始终跟着薛凌。
幸而二人并无顾忌,鲁文安抬脚下马,伸手要来扶薛凌,又笑笑收了手,道:“忘了,你早不要鲁伯伯扶了。”
薛凌看他一眼,又飞快垂头,自下了马,默默跟着走了两步,鲁文安一屁股坐地上道:“就这就这,再走找不到了。”
薛凌无声坐下,半晌没说话,鲁文安道:“哎呀,想早上过来,城里事多,原子上露水大,这个日头好,你看天要黑了,咱们回去也容易。”
薛凌仍无言,鲁文安挪着身子往近处靠了些,道:“这怎么了,怎么了,哎呀,当年我在那条河边找了你好久,找也找不到,我说你肯定要回来,又回来找你,你看,找到了吧。”
薛凌腰弓的越弯,手掌贴着草皮,小声埋怨,只说当年出京就是薛弋寒跟江府合谋,就为后院那个病秧子,末了委委屈屈说得一句:“他骗我们。”
鲁文安猛拍了一下地,高声道:“哎呀,伱爹真不是个东西。”
和旧时分毫不差,薛凌偏脸看他一眼,又垂头道是自己去了李家村,霍云昇追上来,烧了一把火,没奈何只能先走,末了又低低说得一句:“他们也骗我。”
鲁文安再高声道:“哎呀,这狗日的也不是个东西。”
薛凌忍不住弯了嘴角,续道说是自己没钱,没办法只能去拦了苏府马车回京,看到薛弋寒死了,苏家要被问斩,拼死拼活把宋柏俩儿子拖出来,哪知道死了一个。
鲁文安道:“哎呀,这宋柏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救出来了还跑不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