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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节

 

说罢挥了手,那小厮退去,薛凌微笑看了看四周,松柏夏日茂茂,清辉底下尽显遒劲。

她上前两步,也进到亭子里,与宋沧相对而坐,温和道:“我过几日,就要离京了,此去,该是不再回来,特来与你作个别。”

苏凔抬眼,盯着她没说话,显是不信。薛凌笑笑垂了目光,道:“我也不是来问你去不去,你要在此处,也很好。”

她并不担心宋沧安危,将来新帝登基,李敬思定然占着御林卫,有兵无权,跟有权无兵都是一件糟心事。他知根知底的文臣,也只有宋沧了。

等明后日自个儿过去时,再与李敬思多提几句,利弊之处,想来他现在也极擅于衡量。

至于霍云婉处,犯不上。大事才成,正要笼络人心,如果宋沧一心为君,想想也是个可用之才,不至于非要置之死地。

薛凌道:“我也想看看你,力展魏武之计。”她将手放到台面上,犹豫要展开,却闻宋沧忽道:“沈元州,是不是你。”

他跟魏塱一样多日不朝,可这么大的喜事,皇帝自然要昭告天下。天下皆知,哪有他不知的。

薛凌手中一紧,惦记着沈元州递过来的那纸信,含笑道:“不是我,我没见过他。”

苏凔面目渐恨:“我不信,伱特意过去,你会没见过他?”

薛凌摇头道:“我过去,只是想找些东西,他在千军万马里,我怎么能见过他,你当真以为我是个神仙。”

他仍不肯信她,死死盯着不放,他明知道她以前不屑于隐瞒,但这次就是怪的很,不管她如何气定神闲说没有,他就是不信。

“你杀了他全家还不够吗?你要千里……”

“我说我没有,我没见过他,我什么都没看见。”薛凌柔声打断,笑着张开手,两个指节长人偶乖乖顺顺仰在桌子上。

“我寻着了清霏,带些东西给你。”

“她人呢?”

“她在那头当将军。”

宋沧看将两眼,砸拳在桌,青筋暴起怒问:“她人呢?”

那俩人偶被震的一抖,薛凌双手去盖着唯恐被震到地上,又缓缓推到宋沧面前,微笑道:“我不骗你的,她在那头当将军。”

宋沧一把将东西捏住,手忙脚乱往胸口塞,塞进去后慌乱扯住衣襟遮了又遮,而后撇开脸指着往外方向道:“滚。”

“宋……”

“滚。”

“我……”

“滚!”他转过脸来,怒不可遏,切齿喊:“滚……现在滚……现在滚。”

薛凌垂头起了身,哑声道:“我这就走,我……我去年……是她……是她说……”

薛暝伸手将薛凌身子扯的一歪,沉声道:“我们走。”

薛凌摆了摆手止住他,笑的卑微,祈求样道:“等等,等等,我几句话,说完就走。”

她转与宋沧,垂头道:≈ot;我很快就回去接她,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与她。

她说她不回来了,那边,那边也还很好,和你这差不多。很快的,我过几天就走了,你今晚不与我,也……看看,过几天我再来拿,或者你送到壑园也行。

你看如何?≈ot;

宋沧手捂到胸口处,透过单薄夏衣压着那人偶轮廓,半晌仍只喊了“滚”。

薛暝怒道:“她救过你的命,你有……”

薛凌忙伸手盖在薛暝胸口,止住他声音,赔笑与宋沧道:“那你没有,就罢了。”

她是救过他,那不是还想杀了他么,就是没能成,扯平了扯平了,就别再争什么恩怨,她与薛暝笑道:“你别说……你别说。”

又与宋沧道:我要走了,我……我自个儿。自个儿有一桩事问你,你看……

以前咱们,我说我……我说我也做得千秋,我也……他们尚且觉得我做得,怎么你觉得我做不得。

你觉得我做不得,你……难不成,你倒认为沈元州做得?我……是想,换个好点的皇帝……也许……≈ot;

他捂着胸口不肯放,即使被薛暝提醒过救命之恩,却还是难掩鄙夷:≈ot;你做不得。

你们都做不得。

我只闻有救天下而争天下,从来没听过,以争天下而救天下。

你是救是争,你心里清楚。

滚。≈ot;

她躬身,分外诚恳:“那,你且让我看看,救而不争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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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说罢又微微颔首,转身与薛暝轻道:“我们走”。话落行在了前头。

薛暝求之不得,看都懒得再看苏凔,转身追上薛凌,没走出几步便气道:“你让着他做什么,你二人过往,该他避你,不欠他分毫。”

薛凌长舒口气,笑笑道:“总算有又忙活完了一桩。”她看头上彩云追月,徐徐步子淡淡语调:≈ot;那肯定不欠他分毫啊。

那宁城外头埋了个箱子,这也没办法,还债总要低声下气些。算了算了,你替我留神些,万一他来送东西,好好收着,不要与他争执。≈ot;

薛暝仍有怨气,别扭道:“你不是跟含焉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何必为个死人……”

“哎呀,你居然还学会了拿话来堵我。”薛凌笑着打断,特停步揶揄看了他一眼,添了几分活泼样道:≈ot;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她。

她本该在平城安安稳稳过一生,现在不过是回了原处。

我也是,想回原处,路不同而已。≈ot;

她抬手,捏了捏手腕:“还有一件事难办,难办过几天再去办。”

两人行至门口,看门的老头拆了那包点心,正合葫芦里甘霖漫消夏夜,见薛凌转出来,站起惊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大人没上个茶水与伱们?”

薛暝白眼翻过去,想说大家没打起来算苏凔今日命好。薛凌却笑道:“太晚啦,我是個姑娘家,怎么能留太久,我看大人身子见好,已然无恙,以后用不上大夫了。”

老头乐不可支,点着她夸:“这话我爱听,用不着大夫,我家大人还没婚配,姑娘要多过来瞧瞧啊。”

薛凌忍笑,告了别,行出街头闲话道:“我记得,去年苏凔高中,这老头连只母苍蝇都不肯放进去,唯恐给他家大人惹了闲话,现在苏凔失势,他就上赶着给人拉媒了。”

薛暝沉默听了,街上行人已空十之七八,巡值的卒子开始来来去去,宵禁要开始了。

赶着寻到了马车,他二人衣着富贵,没遇上什么乱子,回到壑园之后,看含焉房里灯火还亮,似有两三个小丫鬟在里面哭哭啼啼。

薛凌迟疑片刻,并没推门去问,反转身与薛暝交代道:“说好了,明儿把她给我拦死了,别让我看到她。”

薛暝点头,她跨进里屋,再没出来。去岁胡地里捞出来的倒霉鬼,终于让她完完整整护送到了京中。

她躺在床上,辗转间想着薛宅里为数不多的过往,叫“花儿”的蠢货,叫“八斤”的男子,申屠易,含焉。

各有归路,她在迷糊蒙昧里喃喃:“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对不住,当初,当初,对不住当初,都是些自身烂事,对不住。

这院里,又只剩她一人,薛暝来说,含焉特将那只猫儿抱走了。一只畜生,出不了乱子,由了她去。

薛凌躺在椅子上摇晃,笑道:“咱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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