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一见季尧站起身,沉璧立即放下茶杯,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季尧喊来宗桓,吩咐道:“护好夫人,出事拿你是问。”
“是。”
说完,季尧转身要走,沉璧连忙拦他:“你要出门吗?”
季尧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却没停:“很快回来。”
说完,季尧就出了门,沉璧刚要跟上去,忽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见季尧出来,立即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少年看着有些眼熟,沉璧盯着看了半天,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也没想起来这少年是谁。
见沉璧望着门外一动不动,宗桓刚要上前询问,她却突然站了起来。
“夫人您去哪儿啊?大都督说了……”
沉璧头也没回地道:“跟我过来。”
宗桓挠了挠头,颇有些为难,还是跟了上去。
走到门外,守在门口的融冰看见二人,也是一愣。
“殿下?”
沉璧拿过她手里的玄色披风,系在了身上。
“看见大都督去哪儿了吗?”
融冰指着大门的方向:“奴婢瞧着往那边走了。”
沉璧心下了然,转头对宗桓道:“白日里带来的士兵还在门口吗?”
宗桓被问得一头雾水:“是,他们都在外面守着,您这是要……”
沉璧扯紧了披风,夜色里,披风上的龙纹金线有些晃眼。
“宗桓,你记着,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日后无论何人问起你,就说是我逼你的,是我逼你出府,你的那些士兵也是如此。他们和你一直跟着我,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明白了吗?”
宗桓皱眉看着她,听到这话,一时没敢答应。
“夫人,大都督的命令,恕属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
沉璧冷声打断他:“我知道你为难,但如果这关系到你们大都督的性命,你还能坐视不管吗?”
宗桓愣住了:“夫人……”
沉璧态度坚硬:“选择权在你,宗桓,你可以不去,也可以不带那些士兵跟着。”
她系紧了披风带子,目光坚定。
“但我得去。”
说完,沉璧戴上披风后的兜帽,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融冰见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宗桓咬着牙纠结了半天,知道以夫人这脾气,他是拦不住的,若是今日夫人出了门,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样脱不了干系,倒不如豁出去了。
于是,他一跺脚,也按着刀追了上去。
夜色如水,天空无月也无星。
一行人策马飞奔,自“春花秋月”出来后,一路朝着大都督府的方向疾驰。
几十个人的队伍,所过之处,扬起一片沙土纷飞。
四周无光,为首的人披着玄色披风,宽大的兜帽将面容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披风上面金线泛着奇异的光。
远处看着,渐渐呈现出了金色的龙纹。
霎时间,耳边瞬间传来风声。
一眨眼,路边两侧跃出大批黑衣刺客,各个手持大刀,朝着道路中间扑来。
刀剑相击之声瞬间响起,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清晰。
为首的马儿被箭击中,马背上披着披风的人跌落下来,滚了几滚,被一名高大的汉子护住了。
汉子手持大刀,刀法使得虎虎生风,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中匕首招招狠辣,所到之处,血光飞溅。
随行而来的士兵和刺客们打得激烈,一时喊叫声冲天。
兜帽在慌乱间被扯掉,沉璧坐在地上,抹了下溅到脸上的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不是季尧?!她是谁!!”
说完,黑衣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后方突然出现大批黑衣士兵。
“不好!!快撤……”
下一刻,远处箭矢飞出,漫天银光闪过天际,黑衣刺客应声倒地,身边惨叫声不绝于耳。
沉璧靠在身后的树上,看着路中间的刺客被渐渐围住,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像是在宣告着这场黑夜刺杀的结束。
她有些头晕,视线也变得模糊,抬起头时,看见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那身影很是眼熟,沉璧看着一时失神了,直到那人来捉她的手,她才回过神。
夜里太黑,她感觉到那人蹲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的手不复往日温热,指尖冰凉,不知是因为夜色寒凉,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手被紧紧攥住,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沉璧笑了。
她的夫君,她的爱人,此时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却在问她是谁?
她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究竟是地狱归来的厉鬼,还是做了一场大梦的故人。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
她欠过他一条命,为此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她只想找到他,护他一生长安。
还没来得及回答,沉璧看见不远处黑暗中寒光一闪,下一刻,直奔着她身前的人飞来。
黑夜中,匕首的寒光太过扎眼。
在看清的一瞬间,沉璧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将自己的后背转了过去。
男人炙热坚硬的身躯紧紧贴着她,胸口蓦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瞬间让她失去意识。
耳边传来人群的呼喊声,眼前渐渐出现灯火模糊的亮光。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好像看见眼前的人伸出手,紧紧抱着她,大声朝她喊着什么。
下一刻,她彻底没了知觉。
心软
无光,无声,像是熄了灯的夜晚,安静又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场景才亮了起来。
到处都是一片血腥的红,沉璧看了许久,才发现那是火。
一场漫天大火。
火苗席卷而来,舔舐着天空一角,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大火肆意撕扯着一间宅子。
她站在外面,看着宅子里火光四起,听见里面惨叫声不断,想来困在里面的人不少。
她扫视着周围,转过头时,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那人一身素袍,负手而立,站在人间地狱之外,不受任何波及。
最后,那人也朝着火海中走去。
梦醒了。
沉璧盯着床顶的薄帐,感觉十分莫名其妙。
那场景如此陌生,却让她身临其境,仿佛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
胸口的疼痛已经淡去,只剩下隐隐的不适。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沉璧缓缓转头,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坐在她的榻边。
这场景有些眼熟,她的心口顿时紧了一下。
下一刻,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床帐传了进来。
“最后问你一遍,她为什么要回府?”
“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还请大都督恕罪……”
“很好。”
屋内寂静了一会儿。
“宗桓带兵造反,回军营领了二十军棍,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