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地跑向长桌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个瓷瓶,交到夏如利手里,“这是千日醉的解药,你,你能不能拿给她。”
夏如利心里嘲笑,事后诸葛亮,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用了,府里有老葛呢。”夏如利往回推,看了眼外头,“我还得回宫办差,不能在你这里多停留了。”
“拿着!”裴肆强塞入夏如利手里,谆谆叮嘱:“给她吃,不要给旁人。我不管唐慎钰是你和世子的什么重要人,他在我这里连狗屁都不如,就让他疼,疼死他。”
夏如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药揣进怀里:“知道了,只给公主。”
……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天。
今儿是二月初三,天不太好,早起时刮风了,及至晌午时,又开始飘起了雪。
雪落入荷花池,生起层冷白的雾。
唐慎钰站在湖边,他略扭头看了眼,身后立着四个御前带刀侍卫,与其说保护,倒不如说看守。
唐慎钰怔怔地望着湖心,公主府这几日守备严密得很。陛下下令,让黄忠全挨个儿查府里的下人,出身来历、品行操守,甚至让下人们相互检举,略有不顺眼的,轻则逐走,重则落狱。
府里原本就人少,这下又去了三一。
唐慎钰苦笑,不仅如此,陛下还挑了十二个侍卫,分作三班,没日没夜紧紧看着他,严防他外出或者往邺陵传送消息。
其实不用陛下盯,他也不会去哪儿,他一直守在阿愿跟前。
这三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阿愿失血过多,一直昏迷着,老葛说务必仔细调理,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以后怕是难再有孕。
唐慎钰眼圈红了,他现在只想阿愿赶紧醒来,别无所求。
这三日,他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邵俞怎么会和李福勾结在一起?
在利叔刑讯的时候,曾一度拿邵俞侄儿的命来威胁,邵俞顿时招了。可他后头又癫狂地讲出他安排阿愿被辱的事。难道他不知道,不论是下毒还是算计公主,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他为什么不乖乖离京?为什么自寻死路?
莫不是有人拿他嫂子和侄儿的命威胁?
唐慎钰蹙眉,可他上个月才派人去幽州问过,那两位一切都好。
为什么!
难道一切如邵俞所说,因为八年前的恨,再加上李福不断勒索,才拼了个鱼死网破?
唐慎钰头疼欲裂,邵俞这次出手太狠了,几乎打翻了一船人。
莫名,他想到了裴肆,这有点像裴肆的手法。
可裴肆已经死在兴庆殿可啊。
唐慎钰隐隐感觉,裴肆好像……没有死,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深呼吸了口风雪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年腊月初一,是雾兰和邵俞近身侍奉阿愿的。
雾兰当时被阿愿逐走,跟裴肆去了。
他暗中派人查过雾兰,可雾兰家大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后头因着对付裴肆,暂没功夫关注此事,现在得再深入调查了。
雾兰细心,想必那姑娘多少也知道点什么。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唐慎钰转身看去,只见小丫头急忙慌地跑来,面有喜色。
“殿下醒了,刚醒,大夫正给她诊脉……”
唐慎钰听见这话,只觉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总算消散了些,急忙往回冲。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雪直往人衣袖里钻,任何阻碍都挡不了唐慎钰想见她的心。
小院里人进进出出的,端热水的、拿点心果子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和轻松。
在进去前,唐慎钰怕冲着她,忙用袖子抹干净脸和头发上的冰雪。
他疾步入内,屋子里暖如春昼,门窗的缝隙全都拿细棉塞住,一丝冷风都透不进来。
老葛此时正在改方子,见唐慎钰来了,忙起身,只匆匆和唐大人打了个眼神照面,立低下头,摆摆手,用口型说:没事了,放心。
衔珠这时候正用温热的手巾给公主擦脸,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小声说些什么,见大人来了,忙起身行礼,哽咽道:“殿下总算醒了,大人也能松口气,少受些累了,您只管放心去歇着,这里有奴婢伺候呢。”
唐慎钰拿过衔珠手中的热手巾,看了眼门口过来盯着他的几个御前姑姑们,闷声道:“能不能让我和公主待一会儿。”
宫人们互望一眼,皆退下了。
刚刚“热闹的”屋子,几乎是瞬间清静了下来。
这几天,唐慎钰曾预想过无数次,她醒后,他会多高兴,什么应该同她说,什么不该说。
可当她真醒了,他却像个懦夫,又像个傻子,站在原地,低头落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愿头昏昏沉沉的,她看见慎钰站在那里哭,好好的一块帕子,都要被他拧成抹布了,她忍着疼,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去,拍了拍床,虚弱道:“你不过来吗?”
唐慎钰闷头过去,坐在床边,望着她。
她那天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额头撞出了伤,现在还红着,脸小了一圈,眼里含泪,明明都痛苦成这样了,应该是怕他担心,唇角强浮起抹笑。
看见妻子这样,唐慎钰越发心疼,坐下只是落泪、叹气。
“衔珠刚才都告诉我了。”春愿去抓他的手,好凉啊。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比她强到哪去,眼里布满血丝,十分憔悴。
春愿心里难受,哽咽着嗔:“你怎么这么蠢,毒是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