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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鳞在心中后悔自己走得急,忘记多穿件衣服,好歹不要露腿在山里狂奔。
她埋汰众鬼神,“没良心的家伙们。”
‘嘻嘻,是你太笨。’
季鳞赌气:抖擞一下肩膀算她输。
鬼神们据说是被一个强大的人族天师封印在这里的,以小阴山的气运镇压,除了天师本人没人能解开。
而且只有身具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这种追溯到洪荒时期留存的鬼神。
这么多年了能见到它们的只有季鳞一个,闻阳道人纵使修为高深但也只是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在发现小阴山有鬼神后,为了安抚它们,闻阳天师就和鬼神们许下了约定。
就好比“只要他新收的小徒弟每月一次来给它们‘玩’,它们就安分守己。”
十多年过去了,鬼神们依旧没有倦怠,每月一次见她,都是兴致勃勃的。
晚了,或者没来。后山的鬼神煞气就会更重,扰得整座小阴山都不安宁。
有一次季鳞生病没有过来,把鬼神们“憋”得煞气大增。整座山半年都没有新植再生,差点就灵脉枯竭,鬼气弥漫成了鬼阴山。
见到她‘受伤’,没有半点同情心的鬼神们嘻嘻哈哈地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她:‘小鳞鳞,怎么受伤了啊?嘻嘻,你可真笨,像你小时候一样笨。’
季鳞抿嘴,抬起脸,精准无误的看向说她的那隻鬼。
瞪一眼。
果然,又是讨厌鬼。
讨厌鬼旁边的记仇鬼,一脸黑气滚滚的“追忆”:‘还记得,你还是个包子脸的时候,被你那个讨鬼厌的师父带着来见我们。你师父那么严肃不肯抱你,你肯定是走山路过来的,摔得鼻青脸肿,像隻萝卜,好惨哇哈哈哈……”
季鳞又瞪记仇鬼一眼。
本来平静得有些低靡的心情,自然而然就上涨了,她用鼻孔出气,呼呼胆大地哧道:“你才像萝卜。”
“要不是着急见你们,我才不会跑,跑起来也不会心急得踩进新挖的兔子洞里擦破了腿!”
语毕,心软鬼突然在她膝盖上吹了一口气,刺骨冰寒,冻得才说完话的季鳞尾音一颤。
甚至她有一瞬怀疑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寒腿。
她蹬腿的动作一滞。
怕踩到蹲在她脚前面的虚空上,她认为的唯一有‘良心’的鬼,
“嘶……心软,你干嘛?”
‘是啊,心软,你怎么用鬼神力给她治腿呢。多浪费啊。’
厌世鬼一把拉开浓雾,两隻鬼走开了。
脚下空空的悬崖看着人害怕。
就知道它们会这样说,没心没肺的鬼神们。季鳞气血上涌,涨红了脸,心里却没多大难受。
她张开双手,呼了一口恶气,然后转声说起了别的。
“关于我腿上再过几分钟就要痊愈的小小伤口的话题就此打住。这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些累,但之后会比较空闲,可以经常来看你们。”
“外面可是什么五光十色的东西,什么样的建筑和人都有。过了子时,我这月的任务就完成了,今天就回去了。”
“现在还有时间,你们想知道什么?”
众鬼神们激动地围了上来,鬼气更浓,温度更低,触物结冰。
黑雾几乎将季鳞围成了一个蚕茧。
她把指尖不小心结出的冰霜搓掉。
撕裂的冻冰肌肤猩红,微疼。
季鳞蹙眉,好险没有流血。
可这种感觉让她熟悉,被很多鬼神包裹着,一点也不孤单,也不会惧怕。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我快点说。”
“今天就从什么叫大学说起。说起这个,我其实还挺想去上大学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季鳞打着哈哈,仗着鬼神们听不懂,就无所顾忌地畅抒心怀。
一人众鬼相处融洽。
她是悬棺婴儿不错,师父说他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死成。
所以她要好好活着才行。
第二天,季鳞在道观的厨房忙活了一早上,一直没有听到师父来厨房院子里落座的声音。
她在院子里的桌上摆好菜碟和饭碗,想了想,往师父的院子去敲门。
“师父,”院门还是昨晚她离开时的样子,季鳞一路喊着走到了主屋。
“师父!”
“咚咚。”
“师父,早饭做好了!你在屋子里吗?!”半晌,屋内静谧无声。
她大着胆子再次推门,年久松滑的木门轻轻一推就往两边慵懒的靠去。
正间的桌上放着一封书信。
左侧的偏屋和屏风遮挡了半边的里屋均一览无余。
她的师父不在房间里,可能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
季鳞懊恼自己昨夜子时径直回了房间,没有过来看看。她顾不上失敬,走进屋子里,从正屋到偏卧书桌,又进到卧室。
来回看了两圈,语气担忧地往门外张望,
“师父?”你在哪里?
她看到了桌上的那封信,拿起,手指飞快地揭开封口,里面是闻阳道人留给她的书信笔迹。
季鳞越看,眉头越发紧蹙。
信中内容,意简言赅,闻阳道人说他前几日修行忽有感而发,隐世修炼在现世已不是正规的修行之途,只有历练红尘懂得世俗道理,与世间相容互通,才能得修行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