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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她什么感觉?”
“如果为师和她同时落水,你救谁?”
绍芒无奈,道:“救师姐。”
虞绾震惊:“那为师呢?”
绍芒柔声:“厚葬。”
虞绾:“……”
她心如死寂:“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
绍芒安慰她:“都是您教得好。之前您总让我和大师姐多接触,我那时应该听您的,也就不会消耗三年光阴。”
起先,虞绾确实想问出点什么,但真问出来了,她又心里没底。
“绍芒,你认真的?”
绍芒道:“无比认真。”
虞绾惊愕地看着她,莫名其妙说道:“真是不懂你们这些……”
绍芒道:“什么?”
虞绾就又不说了,“没什么。”
她大义凛然地道:“为师陪你一块儿等。”
修心堂内。
聂神芝看着勒在自己脖颈上的银线,淡声道:“翎萝,你下次换一种暗器对我,我都腻了这条银线了。”
司翎萝道:“有用就行。”
聂神芝道:“可这次是周扶疏要见绍芒,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
司翎萝甚至都不知该如何跟她生气,“若你不让她去万妖客栈——”
聂神芝眼含怒色:“翎萝,我不让她去,她就不去了吗?周扶疏和荆晚沐都不会放过她,只要她活着,必要入局。”
司翎萝与她争论了快一百年,已经疲惫,她说:“你跟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聂神芝听到这话,神情有些受伤:“你还当我是阿姐吗?”
司翎萝摇头,将银线收回,“若是可以,我情愿没有你这个阿姐。”
聂神芝脸色绷紧,白发被风吹动,面覆阴云,“司翎萝!”
她逼近,“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你当我是什么?”
司翎萝道:“我从未要求过你要怎么做,但你除了利用她,还做过什么吗?”
聂神芝沉默。
她知道自己在司翎萝心中从不是最重要的。
三十年前,人间战火结束,司翎萝修为散尽,性命垂危。
尽管如此,她都没想过要回云霄派,若不是聂神芝千辛万苦去寻她,她也许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把自己藏起来了,甚至都想不到要和聂神芝道别。
聂神芝找了她整整一月。
关心则乱
金风淅淅, 月映孤天。
虞绾等地神思倦怠,竟然用传送法术去了竹林,将小黄扛了来, 逼着可怜的狗给她表演后空翻。
小黄惦记着云宝鸢的那两个漂亮随侍,无心取悦她, 虞绾心寒,若非绍芒拦着, 就要爆锤小黄。
小黄梗着脖子, 八字纹从眼角拉到嘴边, 是真伤心了。
虞绾觉得无趣极了,又盯上绍芒。
绍芒绑起袖子:“好,我来翻。”
后空翻而已。
她也行。
虞绾并不领情:“你翻不出那种味道。”
“什么味道?”绍芒试说:“四脚朝天那种?”
虞绾摇着头,“小黄的肚皮虽丑, 但看了上瘾。”
绍芒成功被她带偏, 也去瞧了一眼, 把小黄看羞了, 将嘴子藏在爪下,肚皮则是严严实实压在地上, 不给看了。
绍芒见这模样,有些想笑,但下一刻, 瞥见修心堂内的明珠光华, 笑意便中断了。
聂神芝和司翎萝是什么关系。
聂神芝此刻又在和司翎萝说什么?
虞绾像是看到一出稀罕的戏剧,“好徒儿,为师以为你能理智一辈子。”
绍芒惭愧:“关心则乱。”
虞绾挑起一边的眉, 破天荒认真起来, 说道:“为师欣赏你的坦率。”
若司翎萝这些年真心相待的是旁人, 虞绾一定会为司翎萝不平。
可绍芒不同,她要是喜欢上谁,绝不会逃避,她能直面任何意料之外的情感。
就像刚才这个问题,虞绾以为她会说,她和司翎萝是同门,故而担忧。
孰料她却答了关心则乱四个字。
虞绾叹了声气:“你就没问过翎萝吗?她和聂神芝之间的事情。”
绍芒敛眉,与虞绾并排蹲下,“没问过。我以为……”
虞绾偏头看向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绍芒,你没经过情情爱爱的事,所以不知道,这不像你修炼剑谱那么简单,有太多始料未及的挫折等着你。”
月光博爱地撒在地面上,绍芒的长发柔和垂束,淹在月色里越显清亮。
“师尊,我明白。但,”绍芒说:“我已经想过了,我不为现在拥有的沾沾自喜,不为我没有的黯然神伤,不为不确定的患得患失。”
虞绾伸出手,让月光落在手中。
“哪怕,结果不会好?”
绍芒听到这话,大概知道虞绾对她和司翎萝的将来是什么想象。
“那还太远了。师尊,我和师姐刚才在署水池洗浴,兰花开的真好,兰花不会因为将来注定要开败就不开花。”
闻言,月光烫手一般,虞绾就将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