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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学堂门口,云宝鸢才松了口气,对司翎萝道:“翎萝姐姐,来时我阿姐让我保护你,但现在我觉得,绍芒可以保护我们俩。”
司翎萝却不像她那样扬眉吐气,眉心纠着,“这个人不对。”
云宝鸢和殷彩都转头看她:“半夜偷偷扒在别人门口,能对吗?”云宝鸢已经恨透了吉谛。
绍芒略沉思一会儿,说道:“他绝对有鬼。”
司翎萝看着她:“璇衡宗让这样的弟子进仙府,也不知是什么算盘?”
她试探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绍芒明白她的意思。
师姐是担心她会被荆晚沐算计。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荆夜玉,那也就知道荆晚沐是她的姑姑,两人曾并肩携手,降妖除怪,若荆晚沐旧事重提,她真能不为所动?
若是旁人如此担心,她只会付之一笑,可师姐也这样想,她就不免要好奇曾经的荆夜玉是什么人了?
难道是她太冷漠了吗?
她对荆晚沐没有任何感情,若非要扯出点不同寻常,那也只是敬佩她在乱世之中自立为尊的气魄。
——褚含英!
公开课一事却也巧合, 此次主讲的宗师正是半年前在云霄派开课的那位。
那次的公开课讲了暗器製作,绍芒将自己製作的金丝给了摩芸,摩芸凭此得到暗器阁的赏识, 得了三十块上品金色灵石。
绍芒听这节课,真是感悟颇多。
世事难料, 不到一年,她身边人事俱变。
曾以为要一直雕琢摩芸这块废石, 熟料一个预知未来的梦让她半途觉醒。
但祸福相依, 若她不是荆夜玉, 这些奇事就不会发生,可此生的遗憾既已修正,那势必有另外的情意难宁。
那位宗师不知怎么话锋一转,从暗器理论讲到人生得失。
她以自己的人生故事为例, 讲的意趣横生, 众学员纷纷泪湿衣衫。
绍芒游离在这幅感人画面之外, 侧头看到冷淡不语的司翎萝, 纠在一起的心也放开了。
她是荆夜玉,所以得了寻常人得不来的机缘, 做了那个梦。因为那个梦,她知道司翎萝一直在她身边。
在她出神之际,司翎萝轻扯了扯她的袖口。
绍芒抬眼, 司翎萝将装着小黄的储物袋给她。
又用手比划几下, 示意她无聊了可以摸狗玩玩。
绍芒微愣,旋即真的伸手去摸。
小黄在里面没有玩伴,孤单使一条狗度日如年, 眼见一隻手探进来, 它想也不想就把脑袋放在绍芒掌心。
绍芒也很配合, 摸得轻柔又不失热情,小黄快把尾巴摇断了。
学堂外树木掩映,已至晌午,阳光晒在青叶上,波光粼粼如海面碎影。学堂内帘影轻动,松木弥香,暖意融融。
那位宗师仍在动情讲课,云宝鸢过分捧场,涕泪横流,找绍芒要了一块手巾。
就是这样不合时宜之际,绍芒竟然找到了荆夜玉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
司翎萝原没想听课,脑子里除了绍芒就是璇衡宗漫山遍野的奇珍草药。
绍芒不由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储物袋里送。
小黄见两位主人都来宠爱它,可它只有一个脑袋,实在无法满足这两个贪心的女娘,思来想去,机智地将脑袋调了个头,娇臀撅起,给两位主人一人一个屁股蛋摸去。
自然,它得到的只有两巴掌。
小黄被打的伤心了,伤心之余又觉得有点爽。
两人坐在第五排,共用一桌,这点小动作照理说逃不过宗师的眼,但这位宗师沉迷于忆往昔,连今日公开课的主题都忘记了。
绍芒对这些前情没什么兴趣,又见司翎萝也没听,两人便抓着小黄一块儿玩。
一直到公开课结束,那位宗师还洒泪不舍,直到饭堂敲钟,她才依依不舍地挥袖离开。
这堂课把三十几位学员听得精神振奋,有人往自己课桌上刻了个善字。
在饭堂的两次经历都不堪回首,许多人都选择中午不吃。
折回寝院后,云宝鸢眼睛都哭干了,要了司翎萝的药水润眼。
这个场面让殷彩那颗早夭的好奇心復活了。
“那个故事真的很感人吗?为何我听着却没什么触动?”
云宝鸢眨了眨眼,刚滴到眼里的药水滑至脸颊,她粗鲁地用手背擦掉,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一向心软,听不得别人的凄惨过往。”
殷彩‘哦’了声,也没当这是讽刺自己心肠冷硬地话,听过就过了。
云宝鸢的感动也仅限于感动而已,她并不会在听了这么一堂课后就开始不要命的修炼。
修真学院的具体安排还未出来,云宝鸢中午稍稍休憩了会儿,便去外头石桌边坐着了。
经过早上的衝突,她已经有些预感,在璇衡宗决不能松懈。
荆晚沐还未现身,那些长老宗师大约也是不敢衝在宗主之前,所以没来找晦气,可他们不能来,不代表……他们手底下那帮当狗的不能来。
他们当年对司翎萝恨之入骨,这些年碍于聂神芝没能动手,背地里必然将司翎萝身边的一切都摸的一清二楚,此刻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阴沟偷窥,她得多仔细些。
绍芒推开院门,正准备悄无声息去找司翎萝,扭头就和云宝鸢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