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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蓦然晕出殷彩的模样。
殷彩……
殷元洮说, 阿彩最喜欢的是凉茵姐姐。
是吗?
若真的是, 又怎么会在宋婉叙和她之间举棋不定?
殷彩不懂她, 她此生最痛恨成为别人的备选。
可若说是对殷彩的死毫无动容,那也是假的。
这一百年来,她前前后后打听殷彩的消息,却没有去镜姝城见过她一面,便是怕殷彩受拖累。
她听人说殷彩被宋婉叙养成娇弱大小姐,一有点事就哭。
她就想起在周家大宅时,阿彩也总是哭。见她的第一面她就在哭,最后分别的时候还在哭。
聂神芝并没有给她缅怀往事的时间,举剑袭来。
剑波流转,气流涌动,她脚下踩着的石像轻而易举被破开。
周扶疏瞬间回神,不敢轻敌。
周扶疏不擅用刀,聂神芝的剑却是用的出神入化,高下立现。
就在此刻,正在除祟的陆月莲感应到熟悉的灵力,僵硬地转动脖颈,无神的双眼对准了周扶疏。
司翎萝也紧张起来。
周扶疏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用断水刀打架,她要用毒阵!
然而就在她要提剑去挡时,陆月莲猛然衝了过来,行动之间怒气衝衝,竟然用水丝牵製住了周扶疏放出的冰刃。
底下正被虐祟压倒在地的历若岑破口大骂:“你先帮我杀了这隻虐祟再走啊!”
话音刚落,那隻虐祟张口咬在他脖子上。
周扶疏看到陆月莲,笑容森冷,语带嘲讽:“不是说好光明正大地打吗,怎么还请帮手呢。”
聂神芝收剑:“你用毒阵的时候怎么不说?”
周扶疏温色:“聂师姐,你没当过坏人所以不知道,做坏人的第一件事,就要把所有能说的话全都说了,让别人无话可说。”
陆月莲引虐祟之力化掉冰刃,眼珠愈发黑沉,衝着周扶疏飞去。
周扶疏面无表情,隐有怒气,“我再忍你一次,滚开。”
陆月莲怒极,竟然发出一阵呜咽声。
这是她近些天来唯一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可见她对周扶疏有多少恨意。
聂神芝怕她受刺激,连忙对周扶疏出剑。
周扶疏招式比方才更狠,动作之间全是杀意。
聂神芝用了一招压字诀的剑法,那把剑霎时间灵力暴涨,朝周扶疏俯衝而去。
周扶疏冷冷看着,突然将断水刀扔了出去,手上结印,不知是什么邪术,竟然扭转了剑所指的方向,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向聂神芝。
聂神芝正要出手时,司翎萝手里的暮荷剑突然飞了出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等人眼能瞧清楚时,它已经将聂神芝那把剑破成碎片,并穿透了周扶疏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傻眼。
不光是聂神芝,就连周扶疏都没想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神色不解,慢慢地朝聂神芝身后看去。
众人只见天色温煦之间,绍芒静静站在殿门口,而下一刻,荆晚沐不知从何处掉了下来,落在她脚边。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荆晚沐便化尘而亡。
司翎萝看到她死前的笑,那笑不知是期待还是失落。
在她看来,她如愿以偿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在绍芒手上,绍芒自然而然就是下一任仙首,她的计划仍然会顺利进行。
绍芒垂眼,只看到地上一堆尘土,忽然间风过此处,将其吹散。
她闭了闭眼,召回暮荷剑,对着愣在原地的周扶疏道:“你活得够久了。”
周扶疏狞笑,指着胸口的血洞:“你以为这就能杀的了我吗?”
绍芒道:“当然不能。”
她朝陆月莲抬手。
陆月莲像是扬眉吐气,放出上千的水丝,密密麻麻钻入周扶疏的身体,不一会儿,水丝上又爬满了蠕动的虐虫。
绍芒道:“你也试试被虐虫咬空身体的滋味。”
周扶疏脸色大变,想要往后退,但水丝牢牢缠住她的身体,动也不能动。
她想用灵力,可陆月莲在放水丝时,已经对她用了禁灵之术。
此刻,她只有任人宰割。
虐虫缓缓爬进身体,她控制不住地面目狰狞。
有一瞬间清醒时,她眼前浮现出陆月莲的脸。
虐祟之力一寸一寸侵袭她的筋骨时,她是不是也这样痛苦?
而自己此刻的脸一定也和那时的陆月莲一样扭曲丑陋。
绍芒微顿,总觉得这样还不够,略一思索,便在周扶疏四周立起水镜。
周扶疏再一抬眼,发现自己的惨象清晰地映在水镜中,四面环绕,避无可避,她像是被裹缚住,就连虐虫钻入身体的过程也都细致无比,她恶寒到想吐,眼睛逐渐红了。
云宝鸢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痛快,“活该!”
罪魁祸首都已俘获,绍芒和陆月莲便将剩下的虐祟除尽,又毁了殿内的祟炉。
陆月莲收了水丝时,周扶疏身体里爬满了虐虫,一动不动,她勉力抬头,朝陆月莲看了一眼。
陆月莲眼珠漆黑,面无表情,可周扶疏无端就从中看到对往事的悔悟。
陆月莲会悔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