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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应策盯着她,薄唇贴在她唇瓣上,如羽毛一般轻柔摩挲,气息低沉:“荔儿真聪明。”

“等等,”颜荔按住他,“你书房里的密室,里面关于我的画,都是你这一世画的?”

应策叹息一声,含住她的耳垂,“荔儿你明知故问。”

“……”

颜荔脊背一颤,怎么听出了一股娇羞与幽怨?

“我、我也憋了好久的。”颜荔如给乌云顺毛一般,亲了亲他的唇角,“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你还没说你为何会画那么多我的画像?”

应策拥紧她,三言两语说清始末,语气淡然,似是在说不相干的人。

颜荔却听得两眼微红,在他怀中微微哽咽,“没想到你上一世会如此想念我。”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呜呜呜她何德何能……

应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声哄道:“哭甚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凤眸如星,目光灼灼地望定她,“或许正因为如此,老天爷见到了我的赤诚,才给予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我可以来到你身边。”

颜荔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可是我怕……我不能给你同等的感情。”

“不用怕。”应策盯着她,“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颜荔眨了眨眼,心生戏弄,“倘若哪天我觉得腻烦了呢?你会如何?”

应策抿了抿唇,静默须臾,嗓音微涩:“荔儿若是厌倦了我,我便会放你离开。”

“哦?子安还真是大度。”颜荔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所说的深刻爱慕也不过如此。”

“不是的……”他伏在她颈窝低语,“我心里想的并不只是这样。”

“我会放你走,但是我也会在不打扰你的前提下,悄悄跟着你。”

“对你来说我可能只是生命中的一名过客,可于我而言,荔儿是我重活一次的全部意义。”

他嗓音微低,说出的话却有千钧之力,一字字重重震撼着颜荔的心。

“我知道了……”

她依偎进他怀中,蹭了蹭脸颊,心绪激荡之余,也生出些许惶恐不安——

子安这样,未免过于偏执了些。

隐隐地,颜荔似乎窥见了少许他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谎言

因有着霍老夫人周全充足的准备, 两日后,霍长川便与颜芙成了亲。

将军府张灯结彩装饰一新,吹打弹唱极为热闹。

文武百官白丁鸿儒络绎不绝,应策杜鸣风与霍长川一道, 立在门首边帮着迎接宾客。

颜荔则提前一日到了霍府, 与姐姐说了半宿的悄悄话儿, 翌日天色微亮便起来梳妆打扮。

虽到黄昏才拜堂行礼, 但这一整日都会有宾客前来贺喜, 她即将成为霍府的女主人,自然不能散漫失礼。

颜芙本就生得面容清丽, 一双桃花眼妩媚流转, 笑容得体地招待女宾,十分落落大方, 引来无数称赞。

“新娘子如此贤淑俊俏, 老夫人您以后就可安心享福了。”

“瞧这模样身段儿,真真拔尖儿, 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哪家小姐比颜姑娘好罢?”

“不只是姐姐生得好, 一旁的妹妹似乎更明艳动人几分呢,也不知有没有说好人家?”

众人笑着对姊妹俩议论纷纷, 虽多是出于善意, 但这还是让颜荔有些不太自在, 好不容易走了一波宾客,两人略得了闲,她便钻到里间躲着休息去了。

一面大口喝着茶, 颜荔一面小声嘀咕:“真是不明白, 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明明未出阁前都是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啊,怎么年龄一大些就变得如此讨厌。”

“荔儿在说谁讨厌?”

门帘忽地被人掀起, 探出应策那张含笑的脸。

他放下帘子走到她面前,径直就着她方才用过的杯子倒了杯茶,喝了口,问道:“是不是被那些女宾们惹得厌烦了?”

颜荔支着下巴轻叹一口气:“……就是觉得有点累罢了。”

她眨了眨眼,迟疑道:“子安,你家也有很多女眷么?”

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应策低笑道:“荔儿放心,我家中女眷不多,且与我没甚么干系。”

母亲多年前便对父亲死了心,整日吃斋念佛,生活平静悠然。父亲虽有那么多莺莺燕燕,无论进门与否,都与他毫无瓜葛。

“况且我母亲性子温和,最好相与,她定然会十分喜欢你,荔儿无须担心。”

颜荔面色微红,“谁、谁担心这个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嗯,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应策眉眼含笑,“休息好了么?外面可忙着呢。”

“这就出去,倒是你,怎么也进来躲着了?”

“我有点想你,就进来瞧瞧。”

“哼,油嘴滑舌。”

直忙到天近黄昏,丫鬟婆子簇拥着颜芙换了嫁衣,重新施妆,打扮得花团锦簇妩媚动人,被喜婆搀扶着上了轿。

花轿从霍府出来,敲锣打鼓,一路吹打,走了半炷香功夫,吸引得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一径走一径撒花撒糖,无数孩童嬉笑叫嚷,口中喊着些吉祥话。

颜芙在轿中坐得笔直,层叠繁复的深衣使她额上沁出些许细密汗珠儿,耳边喧闹不绝,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宝瓶。

渐渐喧闹声渐小,轿子沉稳落地,她心跳忽地加快,听到喜婆朗声笑道:“请新郎官三踢轿门!”

少顷,颜芙便察觉轿门被人轻轻踢了三下,她心口一紧,下一瞬,便看到轿帘被人掀了起来。

她直直撞入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中。

目若朗星,相貌英武,向来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清浅的笑,霍长川向她伸出手,“芙儿?”

颜芙回过神来,耳根滚烫,轻颤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尽管只是这样简单握着,她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的宽大,掌心干燥而粗粝,有着一层厚茧。

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跟着他踏过火盆,一路进了霍府。

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甚么,颜芙只觉心跳得厉害,耳边连司礼在说甚么都没听清,亏得有喜婆在旁提醒,她如提线木偶般行完了礼。

“礼成,送入洞房——”

一声长音之后,颜芙被婆子拥着进了新房。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喜婆笑声说着话,颜荔只觉头上一轻,喜盖被人挑了起来,心口怦怦直跳,抿着唇一抬睫,便看到霍长川那张英武冷峻的脸。

似是饮多了酒,他此时面色微红,黑眸上也染上了几分水色。

他递给她一只精致的玛瑙杯,颜芙怔了怔,慌忙接过。

霍长川坐在床的另一边,俯身靠近颜芙,长臂一伸,两人交颈相依,喝合卺酒。

心跳如鼓,颜芙一不小心被呛了一下,面红耳赤地咳嗽起来。

“急甚么?”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太自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咳了咳:“好一些了么?”

两人挨得极近,他的呼吸温热地拂在她脸上,颜芙面色愈红,咬着唇摇了摇头,复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无碍的,是我太不小心。”

霍长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吩咐喜婆与众丫鬟:“夫人今儿乏了,你们先退下罢,不用你们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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