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她抱着胳膊斜倚在门上,媚眼如丝,像条攀缠欲望的蛇。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夏安然踮脚亲他,傅宴钦偏头避开,眼神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陷于情-欲的意思。
“开个玩笑,我最怕被狗仔拍了。”夏安然将人拉进屋,四下张望一圈后,轻轻阖上门,“我这里只有酒,来点吗?”
傅宴钦靠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神色略带疲惫。
见他不说话,夏安然倚到男人身上,唇贴到他耳边:“怕酒后乱性啊。”
傅宴钦用手挡开她的唇,长吁出一口烟,倾身磕了磕烟灰。
水晶缸里的烟蒂堆积如山,演员经常拍夜戏,抽烟也算是一种纾解情绪的方式,他的掌控欲还没大到不允许身边的女伴抽烟。
夏安然抽一款水果味带薄荷爆珠的女士烟,具体什么牌子他不清楚,但她烟瘾不大,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
傅宴钦了然地瞧着她,目光冷寂,如冰层下的礁石,夏安然清楚他的行事风格——这个男人永远学不会主动哄人。
说与不说全在她,她说了,兴许他心情好,一通电话就能帮她摆平,如果不说,这事就永远烂肚子里。
她早已习惯男人在爱情里占地为王的高姿态,有时候她就在想:他这辈子会不会碰到一个让他俯首称臣的女人,也体会一把患得患失?
“按行程安排,我现在应该在横隆拍戏,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部清宫戏。”
“女一号?”
夏安然调皮地冲他眨眨眼:“你猜。”说完起身去酒柜上拿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红色液体倾倒入杯中,吊灯的那点光线照着人间的糜烂奢华,“陪我喝点吧。”
傅宴钦将烟揿灭,利落干脆道:“跟我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夏安然抬臀坐到他腿上,两臂虚虚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窝进他怀里:“临到开拍,我才知道女二换人了,现在新来的这个,戏份快要撵上我了,行啊,那就让她自己拍去吧。”她仰头,从男人的黑瞳里看见自己扮可怜的脸,“我那经纪人现在满世界找我,手机都要被她打爆了。”
“关机不就得了。”男人言简意赅,有那么点玩世不恭的腔调。
“这样真的礼貌吗?”夏安然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娇矜的神色,“我就是想撒撒气,戏嘛,还是想拍的,可别真把我给换了。”
她红唇轻启,边说边揣摩傅宴钦脸色,跟了这位太子爷两年,不说把他脾性全然摸透,摸个七七八八总是有的。
两人相识于纽约的一场private party,她那点蹩脚的英文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在这种场合里如鱼得水,她觉得无聊透顶,也许回国以后真该好好恶补一下英语。
意兴阑珊之际,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影,竟意外发现了一张亚洲面孔。
“chese?”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前搭讪。
傅宴钦喝了口香槟,用国语反问:“你也是?”
她笑了笑,说好巧,并主动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三天后,她收到了傅宴钦的来电,问她是否有空,想请她喝一杯咖啡。
成年男女的相互吸引,就是如此肤浅,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亲切,缘于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当然能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想必财富地位缺一不可,况且他还长得不错,这就足够作为一场浪漫邂逅的开端了。
傅宴钦对她的印象更为肤浅,就是漂亮,一望而知的漂亮。
即便这种说法十分艳俗。
傅宴钦看着夏安然,眼前的女人聪明温顺,习惯将自己置于弱势地位,从而激发异性的保护欲。
句句不谈利用,句句在设圈下套。
比起喜欢把爱挂嘴边的恋爱脑,这种目的明确的女人能省去不少麻烦。
挺好。
“谁敢把你换了?”傅宴钦语气里有几分冷淡又戏谑的笑意,“既然知道害怕,下次冲动之前就该动动脑子。”
夏安然抿了抿唇,内心像被人揪了一把。
隔天,陈西瑞在学校小超市买了牛奶和橘子,八点五十提前站校门口等。
人情有来有往,别人帮你忙,你也得有点表示。
吴濯尘认为她这种“到哪儿都要拎箱牛奶”的做法纯粹属于无效社交,天真中透着愚蠢,求人办事儿真要能一箱牛奶解决了,那这事儿本身就不难办。
管他呢,他有他的判断,我有我的思想。
大约九点出头,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了她面前。
傅宴钦降下车窗,侧目朝她看去,陈西瑞东张西望了几圈,冷不丁瞧见面前的俊脸,笑容很快摆到位。
她凑到车窗边,语气真诚:“大老远的折腾您跑一趟,给您添麻烦了。”越过窗沿,将手里拎的东西搁到了副驾上,“现在满城飘柳絮,对呼吸道特别不友好,您得多吃水果多喝牛奶增强免疫力。”
几句日常交流,说了八百遍“您”,专挑马腿拍马屁,人才。
“我看上去年纪很大?”他问。
“啊?”陈西瑞被问愣了,“不大啊,您看着就很年轻有为。”
傅宴钦目光微偏,注意到了那敷衍至极的方便袋,上面印着某某超市的粗糙logo,一股子廉价感,“上次去你老师家,我记得你手上拎的是水果礼盒。”
被人拆穿图便宜买散装水果,陈西瑞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我在我们学校小超市买的,没看见礼盒,上次是正好路过水果店……”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傅宴钦打断她,从中央扶手盒里拿起那粉壳手机,一抬胳膊递了出去,“拿好。”
陈西瑞接过手机揣兜里放好,退后两步,想着机会难得,以后再想碰到这种大人物指不定猴年马月了。
于是冲人呲出一口白牙,问了句:“您开的是什么牌子的车啊?”
社交
目光炯炯,语言真挚,眼底藏几分笨拙的世故,不知是真蠢,还是段位过高。
傅宴钦并不想深究,这姑娘长得就不符合他的审美,性格也不是他所欣赏的沉静内敛。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前面看车标。
陈西瑞听他话,绕去车头查看,很快绕了回来,满眼流露出羡慕:“这车标我认识,劳斯莱斯的小金人,我在网上经常看见有人晒,今天是第一次离这么近见着实物。”
傅宴钦没做声,拿起中控杯架上的苏打水,拧开喝了两口。
男人骨子里的倨傲令她望而却步,也许吴濯尘说得对,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陈西瑞勉强维持微笑:“劳斯莱斯真好看,就适合您这种气质的人开。”
傅宴钦撩起眼皮看她,要笑不笑:“我什么气质?”
语调低缓,再配上那双凉薄凌厉的眼睛,似乎能洞穿她的所有小心思。
陈西瑞没言语,尴尬地蜷了蜷脚趾,没想到人情社会的第一次探路,竟迈得如此艰难。
空气凝滞,周围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多大了?”傅宴钦忽问。
陈西瑞保持一贯的社交笑容:“我二十一了。”
傅宴钦把水放回杯架中,“还在上学?”
“嗯,我是大学生。”
“我也没把你当高中生。”
“那个……”陈西瑞笑得像朵含苞待放的小茉莉,她妈说了,与人交往贵在真诚,微笑恰恰就是真诚的外在表现形式,“我今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