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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斯佳丽上楼回到房间一个小时又四分钟后,比埃尔奥古斯特罗比亚尔这位拿破仑的士兵,离开他“美丽的圣殿”般的家去做礼拜了。

他穿着一件厚大衣,披着一条羊毛围巾,稀疏的白发上戴着一顶黑貂皮做的高帽子,这顶帽子原先是属于一位在博罗季诺战役中战死的俄国军官的。尽管春风拂面,阳光灿烂,老人瘦弱的身躯仍感到冷。不过他走起路来仍挺直腰板,很少用他拿在手中的马六甲手杖。他还朝街上向他打招呼的人们微微点头回礼。他在萨凡纳是个知名度很高的人物。

在奇普瓦广场的独立长老会教堂内,他在前面的第五条靠背长凳上坐了下来,自从五十多年前该教堂的奉献典礼以来,这位子一直是他坐的。当时的美国总统詹姆斯门罗曾出席奉献典礼,并要求引见这位曾追随拿破仑从奥斯特利茨征战到滑铁卢的人,尽管对于一位曾与皇帝一起作战的沙场老将而言,总统算不上什么令人敬畏的人物,但比埃尔罗比亚尔对这位较他年长的人却很客气。

礼拜式结束后,他跟应他的招呼急匆匆走到教堂台阶上来与其相见的几个人交谈了几句。他问了几个问题,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

然后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回家去小睡一会,直到午餐端到他面前为止。每周一次的教堂之行变得越来越累人了。

像年迈的人一样,他睡得不熟,所以杰罗姆还没把托盘端上来,他就醒了。在等午餐的当儿,他想到了斯佳丽。

他对她的生活或个性一点都不好奇。多年来也从未想到过她,当她跟他的女儿们一起出现在他房间里时,他见到她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只是在杰罗姆向他抱怨她时,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杰罗姆说,她的颐指气使正在厨房内引起混乱。如果她继续坚持在他的饭菜中加黄油、肉卤和甜食,她就会使罗比亚尔先生早日归西。

她的到来是对老人祈祷的回报。他对生活已别无所求,只希望再过上几个月或几年不变的日子,每天睡个好觉,舒舒服服地吃上三顿饭,每星期去一次教堂。他对生活平淡无奇并不感到烦恼;爱妻的身影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确信到了大限之日,他将与她重逢。睡着时梦见她,醒着时思念着她,他就这样打发着日子。这对他来说也就满足了。或者说差不多满足了。因为他的确还怀念美食佳肴,而近年来所吃的东西却淡而无味,不是烧焦就是冷饭凉菜。他要借斯佳丽来改变这种情况。

斯佳丽对老人动机的猜疑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比埃尔罗比亚尔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专横霸道的女人。他希望她的这种个性能为了他的利益发挥作用,因为他自己已无力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仆人们知道他已年迈疲惫,无法再控制他们。但斯佳丽却年轻体壮。他并不追求她的友谊或爱。他只希望她照他过去的管理方式替他管家。也就是说要按他的标准行事并听他支配。他需要想个办法实现他的愿望,于是便想到了斯佳丽。

“叫我外孙女到这儿来,”杰罗姆进来时他说。

“她还没有回来呢,”老管家微笑着说。他幸灾乐祸地期待着老人会发火。杰罗姆恨透了斯佳丽。

斯佳丽此时正跟奥哈拉家的人在逛巨大的城中市场。在与外公发生冲突之后,她穿好礼服,支开潘西,从花园溜出去,一个人匆匆走过短短的两个街区来到杰米家。“我是来邀伴一起去望弥撒的,”她对莫琳说,其实她来的真正原因是想找个人与人之间融洽相处的地方。

弥撒结束后,男人们朝一个方向走去,女人和孩子们则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们要到普拉斯基家庭旅馆的理发室去剃头并聊天,”莫琳对斯佳丽说。“然后很可能还要到酒馆里喝上一两品特的酒。要想听新闻,下酒馆比看报还过瘾。我们则到市场去听我们的新闻,顺便我还要买些牡蛎回去做个好吃的馅饼。”

这里的城中市场与查尔斯顿的市场具有同样的目的,也同样是个热闹非常的地方。重又听到熟悉的讨价还价和买卖的喧闹声、朋友间相互打招呼的说笑声之后,斯佳丽才意识到,当社交季节占去了女人过多时间的时候,她对这种喧闹声和说笑声是多么怀念。

现在她倒后悔没带潘西一起来了:有个女佣提篮子,她就可以买上满满一篮子从萨凡纳繁忙的海港进口的各种外国水果。为奥哈拉家的女人提篮子的差事由玛丽凯特和海伦负责。斯佳丽让她们为她拎了一些橘子。之后,当大伙几一起在一个饮食摊前喝咖啡、吃焦糖卷时,她坚持由她会钞。

然而当莫琳邀请她回家跟他们一起共进晚餐时,她还是婉言谢绝了。斯佳丽没有告诉外公的厨娘说她不回家吃饭,而且她也想回去补足睡眠。如果瑞特乘坐下午的火车赶来,看到她一副面色苍白的样子,那可不行。

她在罗比亚尔家的门阶上跟莫琳吻别,并向其他人高呼再见。他们拖在后面差不多有一个街区,因为小孩子们脚都走累了,而帕特里夏又怀着孕,所以走路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海伦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跑了上来。“斯佳丽姑姑,别忘了你的橘子。”

“我来拿吧,斯佳丽小姐。”这是杰罗姆的声音。

“哦,好的。给你!你不该这么静悄悄的,杰罗姆,你吓了我一大跳。我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是出来找你的。罗比亚尔先生要见你。”杰罗姆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望着奥哈拉家人这支七零八落的队伍。

斯佳丽的下巴一下子绷紧了。对这个管家的傲慢无礼绝不可听之任之。她神气十足地走进外公的房间,嘴里生气地嘀咕着。

比埃尔,罗比亚尔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衣冠不整,头发凌乱。”

他冷冷他说“而且打乱了我家的作息时间。当你陪伴着那些爱尔兰农夫时,用餐的时间已过去了。”

斯佳丽气呼呼地咬住了诱饵。“以后提到我的亲戚时,请你用词礼貌一点。”

老人的眼皮半遮住眼里闪烁的光芒。“对于开铺子的人你是怎么称呼呢?”他平静地问。

“如果你说的是杰米奥哈拉,我把他称作一名成功而勤奋的生意人,我尊重他取得的成就。”

她外公又放下了钓钩。“我想你对他那位穿着花哨的妻子也很钦佩了。”

“一点不错!她是一个善良而大方的女人。”

“我相信那是她的职业试图造成的印象。你知道不知道她曾在一家爱尔兰酒馆当过酒吧女招待?”

斯佳丽倒抽了一口冷气,活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儿。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幕幕令人讨厌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莫琳举着的杯子又斟满了威士忌敲着响板,起劲地唱着一些下流的歌曲把一头蓬乱的红头发从红通通的脸上往后一甩而不想用发夹别篆把裙子撩至膝盖处大跳爱尔兰双人对舞粗俗。莫琳很粗俗。

他们都有些粗俗。

斯佳丽直想哭。她跟奥哈拉家的人在一起是那么快乐,她不想失去他们。可是在这幢她母亲长大的房子里,罗比亚尔家与奥哈拉家之间的鸿沟大得令人无法忽视。难怪外公感到羞耻。要是母亲看到我跟那一帮人在街上走,她一定会心碎的。一个怀孕的女人在大庭广众面前走动,连块遮肚子的围巾也不用;一大帮孩子像野蛮的印第安人一样到处乱跑;连个帮他们提东西的佣人也没有。我看上去一定跟他们一样邋遢。而母亲曾花了那么多心血教我怎样成为一名淑女。她若知道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曾在酒吧工作过的女人交往,一定会庆幸自己早走了一步。

斯佳丽忧心忡忡地看着老人。他会不会知道她把亚特兰大的那幢新房子租给了一个开酒馆的?

比埃尔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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