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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到了爱尔兰,立即从高尔韦发来一封电报:六月二十五日携萨凡纳货品回家。顿时引起全村的一阵骚动,因为亚当斯城从来就没出现过电报这玩意儿;也不曾有从特里姆来的信差,会对马特奥图尔的黑啤酒无动于衷,更没见过一匹马载了人还能跑得这么飞快。

两个小时后,另一名信差骑了一匹更显眼的马,火速赶来,人们的兴奋迅速达到沸点。又有一封电报从高尔韦发来,收信人仍是斯佳丽:出价接受,信与合约书随后寄到。

村民们议论纷纷,并作出了个明智的决定。奥图尔酒馆和铁匠铺暂停营业。医生也关起大门,一行人由多纳赫神父充当发言人,步行前往丹尼尔家,打听究竟。

他们只打听到斯佳丽驾着小马车出去了,其他一概不知,因为连凯思琳也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斯佳丽把电报放在桌上,明显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能拿起来看。

斯佳丽带着喜气洋洋的心情驱车沿着曲曲折折的路前往塔拉。现在她可以真正展开行动了,脑中的计划一步步都列得清清楚楚。但这一趟去塔拉,并不是其中一步;那是在收到第二封电报后才产生的念头,与其说是一时冲动,不如说是一种不可抗拒的需要。她一定要上塔拉山,在灿烂的阳光下俯瞰那片她选择安家的翠绿大地。

今天在山上吃草的绵羊比上回来的时候多。她目光扫过羊群厚实的背部,脑海中浮现了羊毛的画面。在亚当斯城还没有人饲养羊群,她得研究一下这个新行业的可行性,并且先估算一下养羊的利润。

斯佳丽在半途中突然刹车。塔拉宴会堂的遗址上有人,她原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一见是英国人更气,这些私闯他人领地的该死家伙。

对英国人的憎恨,已经成了每一个爱尔兰人生活的一部分;斯佳丽吃爱尔兰人的面包,跳爱尔兰舞,自然也吸收了这样的观念。这些人没资格在昔日爱尔兰伟大君王用膳的地方铺上毯子和桌布野餐,也没资格在曾用来弹奏竖琴的地方用野鸭子叫般的声音说话。

尤其那地方又正是斯佳丽奥哈拉想要独自仁立,俯瞰她家园的所在。看到那些打扮入时,戴草帽的男人和撑着花阳伞的女人,斯佳丽不由懊丧地直皱眉。

我才不让他们坏了我的兴致呢!我要去找个看不到他们的地方。

斯佳丽于是下了车,走向双圈石墩,那是当初宴会堂建造者科马王院墙高筑的王府。命运石——利亚斐尔就立在这里,斯佳丽斜倚着命运石仁立。科拉姆第一次带斯佳丽来塔拉时,见她靠着命运石竟大惊失色。

他说,古代诸王在加冕前必须得到利亚斐尔的认可。如果石头大叫,接受考核的人才能顺利登上王位。

那天她的心情出奇的好,没有任何事物——即使饱经沧桑的花岗石柱果真叫出她的姓名,也不会叫她感到惊讶。当然石头没有说话!

命运石几乎跟她一般高,柱顶凹陷的地方可以让她的头枕在上面。她如梦如痴地望着蓝天中疾走的浮云,煦风徐徐吹动着她额前和太阳穴上的发丝。这时,在绵羊脖子上的铃铛发出轻柔的丁当声,英国人的声音成了低弱的陪衬。好安详啊!也许这就是我必须来塔拉的原因吧!

我忙得都把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项——快乐给忘记了。在爱尔兰我会快乐吗?我可以把这里当作是真正的家吗?

此地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快乐的。等计划实现后,我会更快乐。最艰难的问题,受人操纵的因素已经解决了。如今全靠自己了,一切都将照我的路子进行。要做的事太多!斯佳丽迎着和风微笑了。

太阳忽而躲入云层,忽而又露出了脸;丰茂的青草味充满蓬勃生气。斯佳丽的背脊顺着石柱滑下,跌坐在草地上。也许她可以找到一株醉浆草,科拉姆说这儿的醉浆草比爱尔兰其他地方都多。但是找了好几个地方,却连一棵也没看到。突然一股冲动催促斯佳丽脱去长袜,她的脚看起来好白啊!她又把裙摆提至膝上,让阳光晒暖双脚。看到黑裙底下的黄、红衬裙,斯佳丽又露出了笑容。科拉姆真是料事如神。

斯佳丽在微风中扭动脚趾。

怎么回事儿?她的头倏地抬了起来。

小生命又在她腹中蠕动了一下。“哦!”她低声呻吟,又蠕动一下“哦!”斯佳丽轻轻将手放在裙子里微隆的肚皮上,但只摸到厚重的毛衣料。现在还摸不到胎动,这也难怪,还要好几个星期才能感觉到胎儿的拳打脚踢呢!

斯佳丽站起来,迎着风,挺出肚子。放眼所及,都是绿色、金色的田地和夏意盎然的绿树。“这些全都是你的,我的小爱尔兰宝贝,”她说“你的母亲要把它送给你。是她一个人给你的!”斯佳丽可以感觉得到脚下随风摆动的草叶所带来的丝丝凉意,和草下土地的温暖。

她屈膝用力拔起一把草。当她用手挖起草下的泥土,抹在肚子上,摩挲着芬芳潮湿的泥土时,斯佳丽的脸上出现了超凡绝俗的表情,她说:“这是你的,你的绿色塔拉高地。”

一群人聚集在丹尼尔家谈论斯佳丽。而这并非是什么新鲜事,因为自斯佳丽从美国来访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村人的热门话题。凯思琳对她并不见怪,她干吗要见怪呢?斯佳丽令她着迷,使她感到神秘。

斯佳丽决定留在爱尔兰,凯思琳也能充分理解。“我曾尝过这种思乡之苦,非常想念这座封闭、炎热小城里的迷雾、松软的泥上及其他种种,所以当她看到了这里的好环境,就知道万万不能放弃。”

“听说她丈夫打得她好凶,她为了保住小孩,才逃到这儿来。真有这回事吗,凯思琳?”

“哪有这种事,克莱尔奥戈尔曼,是谁在搬弄这种是非?”佩吉莫纳汉忿忿说道“大家都知道,她丈夫在重病去世前,因为怕影响了她肚子里胎儿的健康,才把她送走的。”

“一个寡妇带着遗腹子,实在可怜。”凯特奥图尔不胜唏嘘。

“其实也没那么可怜,”凯思琳颇有见地“只要你的财富赛过英国女王,就不可怜。”

每个人都在炉火四周的椅子上坐得更舒适一点,这才刚刚说到正题儿上呢!在对斯佳丽所有的臆测中,大家最喜欢的便是谈论她的钱。

能看到有一大笔钱握在爱尔兰人手中,而不是放在英国人的口袋里,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她们谁也没料到流言的全盛期才正要登场呢!

斯佳丽抖动着小马驹的缰绳。“快啊!”她说“小宝贝急着回家呢!”她终于来到通往巴利哈拉的途中了。在买地手续办妥之前,她不准自己接近楼塔以外的地方,现在她终于可以仔细瞧一下,看看自己究竟有些什么产业了。

“我的小镇上的房子我的教堂,我的酒馆、我的邮局我的沼地、我的田地、我的两条河好多好美的工作正等着我去做呢!”

她决定要在一个能成为孩子的家的地方生下孩子。那就是巴利哈拉的大公馆。但是在这之前,所有的事都得先处理妥当,其中又以整理田地最首要。必须找铁匠修铰链、铸犁耙。屋子里的漏洞得补,窗子得换玻璃,门得换铰链。一切残破的景象必须立刻结束,因为这个地方现在是她的了。

当然也是小宝贝的。斯佳丽专注地感觉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但是一点动静也没。“真是聪明的孩子,”她大声赞道“能睡就尽量睡吧!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会非常非常的忙。”她在临产之前,只有二十个星期可以干活。预产期并不难推算,自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后算足九个月便是。斯佳丽不觉歪着嘴,多讽刺的一个笑话现在她不再去想那个问题了或者永远都不再想起。她只需牢记十一月十四日这个大日子,并在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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