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可能的夜晚
乾坤袋里的任意门已经用完,盛韫想不到怎么安置裴思,在男人好奇而殷切的目光下,他打开伞,将隐霞刀化作飞行工具,拉着裴思,一路飞向自己的住所。
公寓离天衡司不远,两人十指紧扣,穿行于云端,裴思好心情地哼起歌来,他用了灵力分散自重,不会让盛韫太累。
好奇地打量盛韫居住的修士公寓,裴思坐到沙发上,摸了摸皮质坐垫:“好熟悉的感觉,我是不是在哪家店里见过?”
盛韫扯扯嘴角:“那是我定制的真皮款。”
裴思并不尴尬,躺下还比他一人宽、长,他很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被盛韫家这种暖黄而舒适的场景感染得放松下来,他感慨道:“老颜之前也想让我买这里的房子,说这楼盘不错,可惜我住惯月岛,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差一点就是邻居了。”
如果是三天前听到这话,盛韫可能会马上卖掉房子重新购置,但现在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月坞实际的主理人颜师傅很神秘,他可能比纪渊还年长,不知道来历、出身,但自创了一套心法,而且颇有成效。
裴思想逗盛韫开心,见盛韫进了厨房,赶忙一跃而起,跟在他身后笑眯眯道:“你知道老颜为什么叫颜师傅吗?他有一次喝醉了跟我说,他母亲是父亲的师父,父亲姓颜,母亲姓傅,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好随意的名字。”盛韫嘴角一抽,再次为月坞的随便感到震撼,他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问裴思,“要吃什么吗?”他怀疑裴思可能没吃晚饭,虽然修士一顿不吃不会怎么样,但盛韫是严格执行三餐的非辟谷党,见不得和平年代有人饿着。
裴思聊起衣襟,露出明显的腹肌,认真地回复盛韫:“为了保持对你的吸引力,我已坚持八年不吃夜宵了。”
“……也不必,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盛韫扶额,避开了热烘烘的裴思,开始后悔把这人带过来了。
而裴思对盛韫家的一切展现了强大的兴趣,贪婪地看着目所能及的厨房。
四处井井有条,他毫不怀疑盛韫偶尔会用灵术打扫屋子、整理归类各式各样的物件,连水槽边刚洗好的碗都像是站岗的士兵,放眼望去齐齐整整。
盛韫上辈子应该是把尺子,可惜这辈子成了量角器——弯了。
“我不信,我要是胖了——”裴思话都没说完,盛韫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忍不住飞了个眼刀过来,裴思冷哼道,“果然,哥哥只喜欢我的外表!”
盛韫脸上不自觉浮现笑意,他这几天笑的次数可能比前两个月加起来还多。他摸摸唇角,给裴思热了杯牛奶,往里面放了点谷物圈和燕麦片:“你也没什么内在……吃这个不会胖。”
刚才在天衡司就没哄他,裴思不满地盯着盛韫,见他给自己煮了鸡蛋,又好奇道:“你也加餐?”那这算不算烛光夜宵?
盛韫挑了挑眉回敬道:“被你折腾了那么久,还去了元道、天衡司,你当我是铁打的?”
这是在肯定他的性能力。裴思非常满意,上前搂住盛韫,亲昵地蹭蹭他的脖子:“我就没怀疑过你。你会为了引我入局,故意跑来月坞酒吧见我,还不惜跟我上床?”
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推理,盛韫愣了愣,拍拍裴思的手,良久不做声,剥开水煮蛋吃了起来。
水煮蛋没有任何明显的味道,保持着高蛋白食物最朴实的外表,却有着最高的营养价值。这和盛韫以往信奉的修道信条类似,他以为自己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外物作为生活调剂,其实是他没有尝到令他心动的滋味。
“但换个角度想,为了元道、为了引我上钩,你不惜以自己做筹码。”裴思喘了口气,再度兴奋起来,“我也觉得很刺激。”
“变态。”正说反说都是他对,师父不正常,徒弟果然也不太正常。盛韫冷静地说明,“你不该卷入这件事里,我出面是出于道义,不是情分,不必感动。”
“你还特地解释,果然很爱我。”裴思更加感动了。
盛韫被他的无理取闹烦到了,叹了口气把燕麦杯塞到他手里:“趁热吃,吃好了睡觉,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起睡吗!”裴思眼睛一亮,他不需要太多睡眠,或许可以盯着盛韫的睡颜看上一整晚。
盛韫回过头好笑地看他一眼:“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床。”
看他那一副想参观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盛韫无奈道,“别乱动我的东西,其他随便你看,我也不常回来住。”
他经常出公差或者闭关修炼,忙的时候一个月都不会回家一次,但他喜欢这里,布置成了令自己惬意的模样——整齐、舒适、一丝不苟、低调奢华。
他话音一落,裴思立刻窜到了他的书架边,观察起盛韫的藏书、以及他为数不多摆在博古架上的几张照片。
“这张是我的筏子。
察觉了大长老的心思后,盛韫依旧冷静沉着,他最终决定为裴思做证,把他从天衡司中带了出来,但在天衡司门口,他却说了伤人的话。
“帮你是出于道义,不是因为情分,你犯了大错,不应该来屡次三番混入元道,视元道的规矩若无物,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裴思当时听完都快哭出来了,冷不丁地对他表白道:“不可能,我喜欢你,当然要来见你。”
那是盛韫第一次听裴思说喜欢他,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对裴思没有任何感情,可之后纪渊细细密密的安排与铺陈,这件事被渲染得沸沸扬扬,明家叫嚣着要联合各大组织讨伐月岛,他明明有要事在身,试图接近元道的招生办公室,但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他便担心裴思的安危,想要提醒他注意。
这样的举动,在裴思眼里是喜欢,他当即追到了自己家中一再表白;而在纪渊眼里,就是赤裸的背叛,察觉到自己和大长老即将走到敌对面。盛韫也不知道自己那晚动了什么心思,竟然答应了裴思的情意。
反正……就当是唯一一次。当时他心里这么想,对次日会发生的事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他被大长老召回组织。
纪渊要他带领元道讨伐月岛,盛韫做出了始终如一的选择。
可裴思也是。
被纪渊和明家拿住的那一瞬间,盛韫才知道纪渊一直在利用他,还大义凛然地说,“是月坞引诱了我的爱徒”。
——而后,裴思命悬一线。
歪打正着地使用了时光之轮后,盛韫重新经历了那些事,现在勉强有了一点拥有爱人的实感。
“在想我吗?”裴思搂着盛韫,笑眯眯地掏出一个灵器,“这是我当年改造的东西,我一直很想用,但是你恐怕不会答应。”
盛韫好奇地看了一眼裴思手上的阴阳鱼,不过是个太极八卦图案,这是什么灵器?他随口道:“你能不能少拿你的天赋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哪里奇怪?这是人生乐事,不能实现嘛,就成为了人生大憾。”裴思叹了口气,“所以我被困了很多年。老颜叫我找别人,我才不要,多找几个也不行,就要跟你。”
听着还挺执着,盛韫哭笑不得:“那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说来听听。”
裴思害羞一笑,在他耳边说了这个灵器的用途。
盛韫:……
“绝对不行!!!!”原本还淡然超脱的修士听后顿时爆炸了。
裴思果真是疯子!
盛韫喘息着,气急败坏地看着年长的男人,难怪他被困了这么多年,不论是哪个时间点的盛韫,听了这等要求,都只会狠狠地拒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