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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时舒微愣,随后觉得荒唐。

她嗤一声,面露出不悦之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徐欥壮壮胆,不理会他接受到的任何危险讯号,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能不能,也送您礼物?”

“送什么?”时舒哼笑一声:“你要送我什么?”

徐欥转过身,长腿迈开,以比他平常步子更快的速度走过来,他把手里攥着的木盒送给时舒,又以同样快的速度转回身去,他头也不回,一直往外面走。

走到化妆间门口,他突然又停住脚步:“我送给您的是一串手持。

“你让我等会儿戴你这个?”时舒扬扬手里的木盒。

“是提供另一个选项。”

他话一说完,却也不等她同意。

似乎是担心她回复一句,她拒绝。

徐欥匆匆消失在化妆间门外的拐角处。

时舒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身影,肩宽腿长,突然又觉得好笑。

他走那么快做什么?

害羞啊?

徐欥径直下楼,已经听不见了。

时舒留在化妆间里,她勾起唇。

他又给她留了道选择题,珍珠和手持,由她来选择佩戴哪一样。

笑话了。

她难道,回回都会偏心他么?

-

等徐欥真的走了,时舒干咳两声:“还不出来?”

夏章桃这下才从窗帘后面现身,揉着发酸的腰,不情不愿,道:“原来你知道我在啊?”

“吓得我大气不敢出的。”

时舒耸了耸肩:“我看起来有那么好糊弄?”

“小裁缝不就没发现我吗?”夏章桃小声反驳,对对手指。时舒一个眼神看过去,夏章桃又嬉皮笑脸地认错:“好嘛,总裁姐姐,我知道错了嘛。”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嗯,下不为例。”

“知道啦,我的好姐姐。”夏章桃:“再说,你看小裁缝的针线活儿做得多好,针角密而匀称,平整无堆积。”

“要不是我躲起来,你能有机会看到他展示针线绝活吗?”

夏章桃又察看一遍经由徐助理改过的裙子腰线,这回是真的将时舒的细腰和紧致的曲线线条完美展现出来了,夏章桃因此感叹道:“我可不敢说我能比他改得好。”

说到这儿,她又把视线落在时舒手里的首饰盒上:“快让我看看,小裁缝送了你什么?”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可是都听到了。

时舒便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手里小巧精致的木质首饰盒,盒子里是一串很有韵味的手持串珠。

时舒对这些文玩珠宝倒是不算了解,但与澳白珍珠搭配起来的效果的确不同,如果珍珠是为了锦上添花,添一抹华贵端庄的温婉气质。

那么,这串冰红色的手持则营造出的是她本身的清冷感和疏离感。

时舒有些意外,也有些被感动到。

他竟然细致到,为她准备了这样的一件很有灵气的配饰。

时舒因此看向手中的手持时,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软,目光微微闪烁。

夏章桃也被徐助理的礼物震惊到了:“哇,你看这个小狐狸的挂件坠子,雕工可真了不起呀。你看,它的这个眼神刻画得很传神,像你。”

“这是?”夏章桃仔细端详,她对这种冰红色珠子的材质倒是不了解,但仍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徐助理自己纯手工雕刻的吗?”

时舒见过徐欥在院子的墙壁上那幅狐狸与大狗的墙绘图,但凡见过他的画风和画工,就如刀刻一般印在脑海里了。

对这一点,时舒不持任何怀疑:“嗯,当然是。”

“那他的手也太巧了吧?”

见过他那双巧手,有太多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因此这样的玉雕作品出自他手,时舒也没有过多意外,时舒笑笑:“嗯,他的手很巧。”

化妆间里,打开的玻璃窗户,传来楼下的主厅里,主持人隆重的年会开场词。

很快,就要到时舒做总裁致辞了。

“你要戴珍珠?还是持徐助理送你的手持?”

“珍珠要奢贵一些,但这个手持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夏章桃建议:“要不,你还是做个取舍?”

早在打开首饰盒的那一刻,时舒心里便有了答案。

珍珠价高,但……徐助理的心意却是无价珍宝。

时舒没有用语言回答夏章桃。

只是,她用行动代替了她的回答。

虎口的位置勾挂着那串冰红的手持珠捻,串珠一滑就捻在了指腹间摩挲,摩擦而起的脆落声,脆耳动听。

冰冰凉凉的珠子,像他不小心蹭过她脊柱线的食指指腹,跑环下面的灵狐坠子和流苏轻轻儿晃动,衬得她的手指又白皙又纤长。

时舒就这样从天而降,高挑的身段出现在舞台上。

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新中式黑色旗袍,高冰的红莼翡翠手持这世上独一无二,有且仅此一串,挂在她清瘦的手腕上,耀目而惹眼。

徐欥坐在台下看她。

她如清冷而孤独的神,下凡到尘世间。

“各位同仁, 各位来宾、嘉宾,大家晚上好。”

“我是时舒。”

她手持着话筒,慢条斯理地开口:“很荣幸, 今天我们能够在这里隆重相聚, 共同见证、共同回忆时汐集团这四十年来的风风雨雨。”

“四十年风华秋实、硕果盈枝……”

略显得低沉舒缓的女音如缓缓流淌的山涧溪流,悄无声息地灌入观众耳中,植入她对集团,对事业, 对已逝亲人……的感情。

明明是很常见的一段开场词,这段稿子也不是她亲笔所写,可经由她口说出来, 却无端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感和信念感, 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气场和人格魅力在感染着现场, 而不管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冰透的红翡珠子在她清瘦的腕骨间轻轻晃荡, 鲜活的灵狐坠子像冬日里晨光初起时, 两岸的松柳树枝头挂着凝霜和白雪。

而她像是松柳树林里唯一一棵被雾凇包裹住的红色枫树,一片冰澈清冷的美感迎面晃着眼睛追来, 让人彻底恍惚得移不开眼, 纵使醉在冰天雪地里。

视线最终定格住。

可容纳两千人的宴会厅,徐欥作为时舒的助理,一身黑色的正装坐在嘉宾宴席上。

离舞台很近的位置,他的肩背挺得笔直,双肩背包背在座位上,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演讲台上的人,带着虔诚、敬仰和专注。

旁边空着的位子, 是等会儿时舒结束演讲后就要入席的座位,立在桌上的白色保温杯, 杯盖上显示兑过的温开水,此时的水温,是适口的45度。

她喜欢的温度。

等会儿她发言完毕,嗓子干涩,定是要润润咽喉的。

其他座位高朋满座,嘉宾皆已落席。

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别的考量,总之,他们的视线全被台上正在发言的人吸引住。

笑容可掬的时老董事长,他看着台上光焰明媚的外孙女儿,满眼都是欣慰与爱意。

她已长大,清瘦单薄的她站在知识的肩膀上,依靠灵活的资本运作和创新管理,也早已经能够独立支撑起一整个集团。

是纵使他疾病与老去,都能够放心得下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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