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惩罚
天上一层神秘感。
风起竹响剑随风动，随之而来是接连极具威慑力的破空声。左手剑势诡魅刁钻，右手剑招狠厉果决。双手剑招不似一套剑谱所出，却被少年运用的如此灵活。
与之相辅的身法更是惊艳！起势爆发力十足，落地轻盈灵动。亦刚亦柔，一招一式收放自如，剑气所到之处飘落的竹叶皆规矩横断两半。
双剑在少年手中化作两道凌厉的银光。用来束发的绸缎不知何时松坠，墨珠滴入清泉，倏的晕染开散，鸦羽墨发随着少年回身挑剑动作在半空铺散的弧度似是狐尾。与其说这是不带杀意的剑招，更像是场不沾凡尘暗藏杀机的舞。
这还是顾清染第一次见到师兄认真练剑，此时此刻顾清染脑中浮现起天骄榜更新那日，多情公子招摇刻在天骄榜旁的树身上，赠与林墨师兄的诗———
探幽误入林深处，蹁跹剑影水墨中。
当时他不知内情，只当是浪荡子弟不尊天水宗名号，想出这种法子折辱，诉其弟子武剑如舞剑，今日才悟其中并非恶意。
风止，最后一片竹叶在少年收剑挽起的剑花中碎为齑粉。
薄雾被林墨的剑气挥散，两人相视无言。
以往这种状况都是林墨上赶着对顾清染嘘寒问暖，可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林墨还没想好怎么再面对自己的师弟。
“师兄请赐教。”
突然见到尴尬的人林墨还未做好心里建设，顾清染已经抽出佩剑向林墨作揖道。
不给林墨拒绝的机会，剑光直指而来。
然而下一秒剑身发出短暂刺耳的铮鸣，一个招式都未过，顾清染手中的剑就被挑飞刺入旁边的竹节中。
林墨看着顾清染逐渐阴沉的表情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以往根据系统的要求，作为合格的舔狗要给足主角受的面子，必须要变着花样喂招‘竭尽全力’输给主角受。这些天没有系统压榨，他竟然一时大意忘记了这茬！
“师弟你听我解释！刚才只是一时侥幸……”
其实林墨也没想好怎么才能完美解释方才一招缴械，胡乱编造的话也在白衣少年明显不悦的目光下住了嘴。
顾清染粗暴的拔出嵌进竹身的佩剑，回应林墨只有满是怒意的五个字。
“师，兄，请，赐，教。”
为防系统突然出现找茬，林墨又恢复了之前舔狗工具人的状态，练剑只管喂招认输然后开始无脑狂夸！
“师弟这剑法进步神速！”
“师弟这招变幻莫测，实在让师兄防不胜防啊！”
“这招好！这招妙！师弟这招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然而三日后
“师兄请赐教。”
十日后
“师兄请。”
半月后
“请赐教。”
……
按照以往，顾清染一般找他练个几日便会开始烦了。一个月过去了！除了那五个字顾清染一个字都不会对他多说，每日打卡一样日夜不分找他练剑切磋。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的修炼进度都要止步不前。社畜都有休息日，他现在可真的变成社畜听了都要痛心流泪的007！
两人的洞府所处同一座山峰，这个要求还是当初林墨主动提议的。本想着这样会更方便应对系统那些奇葩任务，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对当时的决定后悔。作为山峰共同的主人，就算林墨对自己洞府下再多的禁制也对顾清染效果甚微。
林墨身侧的竹身被刻上六个卌字用来记录顾清染执着找他切磋的天数，只不过第六个卌字的最后一横暂未补上。
宗门晨醒钟声回荡在竹林中。顾清染一如既往准时来向林墨讨教剑法。青竹白雾，执剑而伫，清冷淡漠，活脱脱画本中描绘的仙人，可如今在林墨眼中这简直是来催命的白无常啊！
管那个垃圾系统会不会突然抽风惩罚他，今天他就要让这个臭小子老老实实自己滚回去修炼！
砰！
一声折竹爆破，方才还被顾清染握在手中的剑，下一秒又被林墨以一月前同样的招式嵌入竹节。
被顾清染叨扰整整一月，林墨忍无可忍撕破伪装。
“毫无长进。”不再带有谄媚，林墨对转身取剑的少年冷声道：“同样的招数还不会防。”
几片竹叶随着顾清染拔剑的动作簌簌震落，顾清染从青竹上拔出剑身的功夫，林墨收起剑，从储物戒里翻出一支未开的雪柳枝。
顾清染抽出剑的瞬间，转身一个箭步举剑刺向林墨所在的位置。
剑尖瞬间逼近，林墨淡然自若与其对视丝毫未动。眼见就要伤到林墨，顾清染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对于顾清染这种漏洞百出的攻势，林墨连躲都懒得躲。直逼命门的剑尖轻松被双指夹住，另一只手反手横斩，雪柳枝条划过顾清染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红痕。
林墨双指用力，顺着顾清染的力道一个巧劲。
“连剑都握不住的人，没有与我切磋的资格。”
本以为将话说的这么决绝，顾清染就不会继续纠缠下去，可他还是低估了顾清染的犟劲。
寒光从背后快速袭来，林墨稍稍侧头躲开，雪柳枝借着巧劲弹开剑身，又迅速抽向顾清染的手腕处留下一道红痕。
“切磋欠缺武德，还好这是内门切磋，如此行事作风在外别说自己是天水宗弟子，宗门丢不起这个脸。”
顾清染使的是天水宗最基础的剑法，被雪柳枝打断剑招后也只知道续上后续的招式，比起切磋更像是走流程一般完完全全按照剑谱上来展示。
雪柳枝不留情面抽在顾清染暴露的破绽。
“不懂变通，招式死板。”
“动作大开大合，满身破绽。”
乱抽一通后林墨才算消了这些天的气。顾清染惯用右手执剑，他便左手覆在顾清染握着剑柄的手上，耐心引导顾清染感受剑势变换。
林墨丢掉雪柳枝，空出的手运气一掌向上拍出，内力将竹叶震落，随后牵引着顾清染，以凌乱飞驰的竹叶模仿攻势与其过招。
明明是相同的招式，林墨执剑招式灵活，即便心里不存杀意也给旁人十足的威慑力。
顾清染被林墨引导，感受着与自己平日出招的不同。
剑法凌厉，每一招都直击要害，进退自如，收放有度，就好似藏身于深潭的蛇，用美丽的蛇尾迷惑猎物接近水潭，只待放松警惕的猎物进入攻击范围后一招致命。
收臂转腕，明明看似轻柔的力道抵达剑锋却刺出震耳的剑鸣！
顾清染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近在咫尺的林墨，两人贴的极近，近的顾清染可以从对方眸中看到自己愣怔的倒影。天水宗统一的宗服衬得少年腰身纤细不足一握，很难想象这样的剑鸣声是这样羸弱的少年不依靠内力便能使出的。
这声剑鸣回荡在竹林生生不息，亦在顾清染胸膛留下阵阵涟漪。
顾清染视线移到少年覆在他握住剑柄的手上，手指玉白纤长，骨节泛着淡红，手背骨骼因为微微用力显露出浅浅的筋骨。顾清染紧盯着林墨的手入神，不知为何这只手让他如此熟悉。
“回神，别分心。”
林墨一声怒斥将顾清染拉回思绪，两人同执一剑，动作逐渐同步。察觉顾清染领悟其中进入状态，林墨渐渐放了手上的力道。
一套剑招结束顾清染才发现，不知何时林墨已松开引导他的手退至不远处旁观。
顾清染收起佩剑平复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