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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只是,这一次他势在必行,连嘴上的应承敷衍都省了。

他就是要是去做,就是要和钟黎在一起。

顾允章和容应棠都不是暴力干涉子女的人,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因为他们更懂得用无形的规则来制约人。

不管是他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还是他自己,自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他更明白什么叫权衡利弊、什么应该做什么没办法去碰。

他依附于这样的家庭而生存,得到荣耀、便利,他所拥有的一切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的背景。他们知道,他不敢,也不会。

而他恰恰也用这种规则来对付他们。

他也知道他们不会闹大,不会撕破脸,他们这样的身份也更懂得权衡利弊、什么时候可以妥协。

他有时候很自信,可有时候又非常不安。

因为纵观过去种种,钟黎对他的爱慕和依恋有目共睹。

但今时今日,她还和往昔一样吗?

那天晚上他怎么都睡不着,夜半时又开了灯,一个人开一盏台灯在床边坐了很久。

久到阿姨觉得不对劲,都把谢平叫来了。

谢平自然不敢多问,只吩咐司机开车。

其实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做什么,但还是去了一个他心中隐隐想去的地方。

司机将车隔很远停着,他下来,远远就看到钟黎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有说有笑地在一起。

他没过去,只那样定定望着他们,直到她的背影看不到了,才原路返回。

他回去后也没有睡,只是站在窗边发呆。

他第一次怀疑他的黎黎是否还爱着他。

过去他从不会。

可是时过境迁,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现在的钟黎,还是以前的钟黎吗?

心里后知后觉地升起难以名状的恐惧,手都在发抖。

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抓住什么。

可他碍着当初的承诺,不好明摆着使坏出手。那她会怎么看他?

虽然他这人也没什么道德可言,他就是坏到底了,可唯独不想在她面前失去风度。

他很在意她看他的目光,除非情非得已,实在不想那样做。

在他万般纠结的时候,徐靳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绝佳的借口。

沈斯时当掉了他送给她的那只表。

他既欣喜又愤怒,一方面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追回她,一方面又生气,沈斯时这种货色怎么配得上她?

他和他见了一次,已经从他躲闪的眼神、结结巴巴的姿态中判断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连出手对付他的兴趣都没有。

他不相信钟黎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后续的接触也确认了这一点。

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从来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的身份、他父母的认可。

好在他之后的计划非常顺利,他家里也让步了。

她成为聂正江名义上对外的女儿后,很明显家里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至少是看待“一路人”的态度。

那些过去的龃龉好似一瞬间烟消云散,大家言笑晏晏,一团和气。

领证前夕,黎黎有时候靠在他怀里忐忑地问他爸妈是不是不喜欢她。

他笑着安抚了两句,说怎么会。

钟黎也不再询问了。

她是个很通透的人,明白他父母为什么让步,明白他们之间最本质的矛盾是什么。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就是最好的,大家都体面。

他父母喜不喜欢她其实不重要,他们这样的人,把大局看得比喜好重,喜好在利益得失之间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妈妈本质上并不讨厌钟黎的性格,甚至还挺喜欢。

所以他也放心把她交给她,带着去见识去学习。

他从小什么都不缺,但一直活在无形的规则和教条中,不敢逾越雷池一步,钟黎是他生命里的意外。其实一开始也犹豫过,不愿意招惹她被她招惹,觉得没什么好结果。

可有时候情感很难控制,一步失陷,步步沦陷。

有些事情他没有和她说过,其实沈斯时后来有一次来找过她。

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哪怕是沈斯时这样的人。

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就像之前沈斯时在她面前旁敲侧击地说,那个容先生,长得真好看,好像背景还很深。

表面上是在夸他,语气却酸溜溜的,明里暗里是在指摘钟黎的见异思迁。

可事实上,他认识黎黎比他早不知道多少年前。

他们的感情,又岂是他一个外人可以明白的?

钟黎果然也皱了下眉,第一次那么严肃地看着沈,说,不要用这种语气提他。

沈斯时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不甘又无可奈何。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幸灾乐祸,他心里还是很高兴,有一种吃了蜜糖般的喜不自胜。

人逢喜事精神爽,离开时沈斯时从后面叫住他,说你都几岁了呀,我比你更年轻更有竞争力。

说话时还仰着头,虚张声势的样子。

容凌就差点笑出来了,但还是体己地没笑,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几岁了?”

他果然没听出来,得意地又抬了抬下巴:“29。”

“我瞧着不像,像19。”说完也没管对方脸色,转身就提着外套走了。

领完证后,生活渐渐趋于平缓,可日常相处却甜蜜而有声色。

钟黎其实从来不过问他和程京华的事情,他能感受到她还是有些在意那段,不太想去触碰那段艰涩的回忆。

虽然他再三解释,他和程京华只是老同学,并无过深的交情,当年解决他舅舅的事情后就按计划离了,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只是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程父过世后,程京华曾来电邀他参加去八宝山那边的丧仪,

他应承和徐靳一道前去,算是尽一下晚辈应尽的职责。

听得出她情绪不高,恭喜了他一句新婚快乐就把电话挂了,想必忙着家里的事情去了。

这个圈子有时候就是一个轮回,今天得意明天败落的事情常有。

怕她多想,他这么不爱解释的人,晚上又跟她解释了一通,聒噪到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钟黎反而笑了,说她没有吃醋,他不用说这么多的。

他这段为期两年的婚姻,虽短暂,但在这两年里,她不在的两年里,他名义上属于另一个女人。

他心里有种沉闷的悲怆感,她平静而宽容的笑意如一柄利剑一样刺入他内心,把他曾经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再次放大。耳边都好似在嗡嗡作响,他握住她的手,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有千万般话语,还是卡在心口难以说出。

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对不起”。

他紧紧抱着她,好似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但愿他以后能像他父亲一样强大,不必再受制于别人,能更好地保护她。

只有真正失去过才明白那种夜不能寐、锥心刺骨的痛苦,他甚至都不敢多听关于她的事情,尽可能地想要遗忘。

但人的情感本能是欺骗不了自己的,他此后怀揣着对她的愧疚,惟愿她余生不再惊悸。

婚后两年过去,承暄都那么高了,他心里仍挂怀着。

钟黎似乎也发现了,有时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不用再在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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