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

晚上九点，拉帝奥带着没看完的书，推开自己的卧室门。

然后，他就看见了房间里清瘦苍白的青年。

已经被梳洗打扮好的砂金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微微汗湿的掌心握着那个砂金石做成的多面骰子。骰子的每一面都刻着不同的符号，其中一面则是一个类似家徽的标记。大概就是那些血奴市场的人说的，主人会给血奴的信物吧……

拉帝奥的目光触及他的围裹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大片肌肤和上面斑驳的擦伤鞭伤，目光微暗，心头涌上一些微妙的烦躁。他把书放在床头的架子上，然后向落地窗走去。

“每天会有仆人给你安排穿戴和饮食。确保自己的身体健康，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做别的。城堡的三楼及以上不要去，除此之外的地方你可以自由走动。记得明天去花园里的那个白色房子找医生检查身体，告诉他明天下午我要拿到你的身体检查报告。”拉帝奥漫声吩咐着，一只手拉开砂金的袖口，“记住了吗？”

“记住了，教授。”砂金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腰封上精致的银扣，低声答应。

“你可以直视我。”拉帝奥一只手轻轻握住砂金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挑起砂金的下巴。

玫瑰香气萦绕在他们的呼吸之间。砂金看着眼前男人越发明亮的红金色眸子和眼尾那一抹妖异的红，逐渐移不开目光。

那样的眸子……像是在月亮背后扬起了一片明亮的红雾，仰望月亮的人便被红雾引去了注意，一步一步，向那片明亮但未知的朦胧走去。

砂金听见拉帝奥的声音，但仿佛隔着一层雾，飘渺如同某种蛊惑的咒语：

“就这样，我要开始享用你的血了。”

“好的，教授……”砂金觉得自己像是在梦呓。

仰望月亮的人最终走进了那片红雾，毫无所觉地自愿献祭自己。

直到红雾突然散开。砂金猛然回神，微微低头，就看见自己流血的手腕。尖牙咬开的伤口看上去有点狰狞，但砂金并没有觉得多痛，甚至伤口已经在缓慢愈合。

估计明天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拉帝奥还维持着托起他手腕吸血的姿势，没什么表情地用纸巾擦去嘴角的殷红，先前亮得诡异的眸子也慢慢恢复，再转过头与砂金说话时，那双红金色眸子已经恢复正常，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是第一次被吸血，所以我使用了一些致幻的能力，你不会感觉到疼痛。”拉帝奥将染了红色的纸巾丢掉，又检查了一下砂金的伤口，“还记得自己的卧室在哪儿吗？你可以回去了。祝你今晚好梦。”

“是，教授。”砂金想着刚才幻境里的月亮与红雾，按着胳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他循着记忆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而一门之隔，拉帝奥扶着落地窗框，细细回味刚才流入口中的温热甜味，手指无意识地触了触唇角。

他的第一位血奴，真的很适合他。

拉帝奥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月亮。月光依旧明亮，但是那勾人心魄的不祥红雾已经散开了。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