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雨夜
一番折腾后龙葵这才躺下，闭上眼想待会要做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往日此时还略微能见些天光，今日却因为厚重的云雾变得黑沉沉的。
殿外起先还有内侍们往来忙活的声音，慢慢地就陷入沉寂，只有雨声越来越清晰。
龙葵感知到整个紫英殿的人都睡了，这才缓缓睁眼。她只着了件睡觉的寝衣，没有披外袍就赤足下了床。
外间留给守夜内侍的小榻上，梓姜呼x1均匀，睡得正香。
龙葵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醒来，这才打开殿门。
殿门外的两个阶梯已经被雨水浇sh，她抬步行至雨中。
恰在这时，一道电光将黑se穹顶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雷响起。
雷电啊雷电，你是在为我助力？还是在阻我前行呢？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哥哥。
一千年早就够我想明白了，只要能永远留在哥哥身边，哪怕就此乱了l常，si后要受红莲业火焚烧，我也甘愿。
龙葵从那场春se幻梦醒来之后，也并非是立刻就决定要破了这世间的1un1i纲常。千百年人人恪守的道德红线岂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
她虽然在锁妖塔被关押了千年，可她到底也是读了些书，在纲理l常的束缚下长大的，哪怕她的父兄已经在能力范围内给了她太多的自由，可真要破这戒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如今魔x未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她对哥哥的ai。所以哪怕做了决定，她仍旧多日辗转难眠。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如果哥哥应了她，那将来一起承受业火焚烧的肯定也不止是她一人。
她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放手去ai，也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放开。
然后某一晚，她告诉自己，从紫英殿去御花园，如果能够遇见哥哥，她就从此放下纠结，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如果没有遇见，那她就放下妄念，再不动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再然后，她就在去御花园的途中遇见了龙yan。
他正专注地看着他为她辟出的那个小花圃。
矮小的篱笆围起来的是一株小小的发了芽的向日葵，是她随手种下去的。
尽管有了答案，龙葵还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回到紫英殿后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就如同这个雨夜，她要去做什么她知道，一旦跨出这一步，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可她还是呆愣愣地淋了会雨，然后坚定地往景yang0ng而去。
红se灵气环绕的身影倏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景yan殿中一片寂静。
龙yan穿过浓重的雨幕到了廊下。
门廊处还坐着一个小内监看门，里面一点的外间则是守夜g0ng人的睡处。
龙葵脚步不停，没有惊动任何人，上了两步台阶就直接施展瞬移术进到了内里龙yan的寝殿。
殿中离榻稍远一些的地方点了一盏蜡烛，烛火因着龙葵动作间带动空气的流动而微微跳动。
龙葵就着昏暗的烛光静静看着床上安睡的男人。
男人呼x1均匀，对于突然闯入的人毫无察觉。
龙葵提起sh透的裙边，一步迈上了榻下的脚跺，鼓起勇气就要褪下sh重的寝衣，只是刚一动作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龙葵抬头顺着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往上瞧去，龙yan目光中的凶戾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了龙葵。
她咬咬牙，压下不停鼓动的心脏：“哥哥怎么还未安寝？”
“龙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龙yan捏住她的大掌紧了又紧，可被捏住的人却好似完全不知疼痛一般先是抬手布下隔音阵，然后才应道：“我知道。哥哥，今夜落雨，还鸣雷闪电了。”
龙yan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龙葵接着道：“我有些害怕，从前都是哥哥……”
千年之前的龙葵尤其害怕这样电闪雷鸣的天气。在她小的时候，身边是不止梓姜一个人的。
只是后来一次雨天，龙葵和两名贴身婢nv出行，途径御花园中的一棵极高的树时，闪电从天而落，击中了树的同时，也让树下经过的其中一个婢nv就此殒命。
那名婢nv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浑身焦黑的倒地不起。
锁妖塔千年的时光，早已磨平了龙葵对这些事物的恐惧。
龙葵初入塔中时娇弱胆小，是众妖魔欺凌的对象。那些妖魔鬼怪各展神通，不断窥伺龙葵的内心，引她生怨入魔为自己提供养分。
她记得，锁妖塔中有一妖便是引天雷之力修炼，后误入歧途才被囚在塔中。此妖在窥知她害怕雷电之后曾无数次引雷欺压恐吓她。
龙葵无数次地熬过来，原来那些令她无b恐惧的事物，如今她都已不再害怕，曾经想要伤害她吞噬她的妖魔也都成了她箭下亡魂。
只有一件事，却是那些魔物无论如何也诱不出来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你已经长大了。”龙yan道。
“所以是因为龙葵长大了，哥哥才不记得龙葵害怕打雷和闪电吗？所以才会丢下我一个人？所以无论我怎么讨好，哥哥你也不为所动？”
龙yan退开两步：“你不需要讨好我。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不论如何我都会永远保护你。”
龙葵赤足走到龙yan身侧，双手环住了他：“哥哥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呢？那些画…”
“够了，龙葵！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龙yan失控地问道。
龙葵喉头一哽，强行压下酸意：“哥哥明明为龙葵作画……”
“画？就凭那些似是而非的画？谁说那是你了？那些画不过是床榻之间的戏作罢了，画中的人也并非是你。
若是因为看见了那些画，才叫你生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那我告诉你，掐灭你的那些幻想，我和你只有兄妹情谊。”
悲怆和怒火不停地在龙葵x中翻涌。她上前一步道：“那哥哥画的是谁？那个玲珑？”
龙yan答得艰难：“不论是谁，都和你无关。”
见龙葵又似要变成那幅模样，龙yan“哼”了一声：“怎么？孤说是谁，你就要用你那些手段杀了谁吗？”
龙葵一下子就泄了气，这就是自己擅自跨出那一步的代价吗？
哥哥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过。她多么希望哥哥能再捏着她的鼻子叫她一声“小猪虫”。
周身积蓄的灵力渐渐散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低哑着声道：“哥哥安寝吧。”
烛光跳动了几下，龙yan转头一看，身后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一场秋雨过后，御花园中葱茂的树叶已经落了个七七八八。在周遭的一片萧瑟中，一朵傲立在细密雨雾中的向日葵花极其显眼。
龙葵出神地盯着小花圃中的那朵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日过后，龙yan再也没有理过她，甚至就连派姜泰问一下都不曾。她可以鼓起勇气踏出那一步，可以接受哥哥暂时的不回应。
可哥哥如今将她视作无物，她只怕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除了在姜皇后g0ng中，龙葵这几日都一言不发。
梓姜去景yan殿报过好几回了，也不见龙yan有任何反应。
今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