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魔王黑洞史莱姆
，我又见到一片死去的森林。
它不同于书店。书店的木头来自森林外围，而魔杖店使我感到不同森林更深处的杂乱气息。毫无疑问，它们绝对大都来自于各种珍稀植物，价格也是难以承担。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部分孩子只能委身去大户人家换取学费了。
“姐姐，姐姐。”我捏捏玛蒂尔达的手：“魔杖店里的木头是不是都很贵呀？”
精灵老板闻言慈祥笑着接话：“当然，小姑娘。魔杖需要极度名贵的材料才能够制作，它将陪伴你度过整个魔法生涯。”
并不是所有魔物都和人类势同水火。精灵、矮人、巨人等类人魔物们往往都和人类保持微妙关系，即便他们也来自魔物森林，甚至地位不低。
玛蒂尔达姐姐笑笑不反驳，声线轻柔：“您好，先生，就是这个小家伙需要柄魔杖。”
人类都需要魔杖才能施法，只有魔物才能徒手施法，这是大家公认的。人类的法力再强也只能隐藏在体内，需要魔杖把它们引出来。老史莱姆教我的第一课里面就包含这个，不过嘛，我早在史莱姆山脉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我记得你。你是伯欧落家族的孩子，当初你在我这取走菲尼克斯头羽的佛赛尔木即硅化木，也可称木玉石杖，那真是伟大的搭配。”
“谢谢您。”玛蒂尔达用贵族礼仪致谢。
老板转而将目光移向我：“眼睛清澈的孩子。看见她的虹膜时，我仿佛回到森林，看母树旁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从她身上，我感受到自然的气息。”
那是，我们史莱姆可都是自然的孩子！我得意挺胸。
“让我听听……我仓库中最深处的龙髓在呼唤我。”精灵长耳微颤，修长手指带起仓库深处重重材料的变动。没过多久，闪闪发光的液团停在他的掌心。
龙？我瞪大眼睛。山脉外围基本不会出现这类最顶级魔物，它们就是实力和强大的代名词，自私刻薄到祖宗骨灰都不肯其他魔物碰，很难想象这只精灵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龙髓。
玛蒂尔达也在边上轻轻吸气，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材料。
这块龙髓中细胞依然保持龙族强大生命力的特性，饱含比普通龙族更多的元素气息，浓稠到堪称全系版圣耀石。看见居然是它，就连精灵老板都罕见挑眉。
“太新奇了，她究竟有什么特殊来历？我似乎没在人类贵族中见过和这小家伙相似的面貌。”
“她出生自附近森林的泥塘附近，是猎户的孩子。”
老板合上青金石般的眼睛：“这可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是来自平民的孩子。玛蒂尔达小姐，如魔杖决定你必然有所成就，那她或许能改变世界。”
除开感慨，他也在感应能与之匹配的木质材料。正如中世纪没有显微镜无法正确认识微生物医术堪忧，好的材料也必须相互匹配，不然魔杖会直接因为不相容而废掉。
“柚木。”最终，一根金红魔杖悬停到我面前。
精灵收起脸上微笑，面容严肃：“姑娘，我不会收你一分一毫的费用。这龙髓是我曾跟随魔族去极东征伐时获得，血树则来自魔物树精中最高贵之一。如果将来世界动荡，请你庇佑精灵族。”
玛蒂尔达姐姐艰难开口：“先生，她只是十岁的人类幼崽。”
“……我不过提前投资，伯欧落小姐。对精灵来说，或许下次见面就是数十年甚至百年后。”精灵寿命极度漫长，在他们看来人类十岁和五十岁完全没有差别。
这也意味着，他们完全不懂为什么不该给孩子上压力。人类本来就活的短，一不留神就长大了，他们该怎么去等？
“是我考虑不周。”玛蒂尔达拍拍脑袋，我能看见她漂亮眼睛下的黑眼圈和眼袋。
晶莹龙髓与胭脂木上氧化花纹融合，很快渗入为一体。它既是我融入人类社会的证明，更是我与灵魂故乡在异界仍然有羁绊的证明。
我可没忘记龙髓是怎么来的。极东，龙，除开某神秘的东方古国还能有谁可以把它们组合到一起？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找到机会回到这个世界的极东看看，看看那里有没有我所熟悉的东西。
这可能没有意义，也可能很有意义。我现在是有志向的史莱姆，我需要很多对于未来的追求，不管它们在其他生物眼中有多没必要。
我接过那根魔杖，看见它顶端突然钻出一只属于华夏龙的虚影。它没有回头看我，穿破老旧房顶直冲云霄，在异乡天穹中带起大片乌云，发出悠长龙鸣。
现代社会，龙是只存在想象世界的。这是我第一次遇见龙，金色鳞片古朴庄严，我能从它的叫声中听出不甘与忧伤。
“要下雨了。”精灵再次抬起手，不借助魔杖修复房顶：“孩子，快长大吧，再会。”
我注意到他的修复只是把物质简单进行重组，没能达到时空回溯那样完全倒放复原的效果。这是种独属于魔物的奇怪直觉，玛蒂尔达连连道谢并强行塞了十枚金币作为补偿，似乎没发现在场两位魔物都对修复的房顶不甚满意。
有法术帮助，采购比非全智能化现代生活要更加快速，我们甚至还能享受下午茶。不管什么味道我都能面不改色，哪怕厨师急匆匆从后厨冲出来道歉说发现那一批糖都放成了盐。
既然没有神经，就自然而然没有味觉。史莱姆拉胯到只能拥有感觉，这是一种危险，也是一种保护，但更多时候是一种危险。
“宝贝，如果你感觉不好吃应该告诉姐姐的，姐姐会很愧疚。”玛蒂尔达看起来非常难过。她的惶恐看起来比正常人更加浓烈，不知道为什么。
我没敢说只能感受到口腔那块渗透压飞速变化疑似致死量，拍拍她的手背：“没关系，史莱姆吃不出来味道哦，叔叔说史莱姆从小就是这样子。”
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没半句假，结合起来却听着更像个小可怜了。
没有味觉是很难隐瞒的，与其以后不断找补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这件事。人类不会轻易怀疑幼崽，我是很卑鄙的史莱姆，我利用了玛蒂尔达的同情和爱。
如果表明我是史莱姆这种不与人类关系良好的大部分魔物中的一员，小心眼的人类只会赶我走，老史莱姆曾经遭遇就是最好证明。人魔对峙的世界，人类所有良善的品质只针对他们所认为的同类和朋友，史莱姆不在这个范畴。
史莱姆以前不属于友善。和强大品类魔族不同，是由于不配。史莱姆天生不爱攻击人类，可是没有选择，如果不反击就只能任由人类杀掉我们了。
我只能利用，我没得选。
窗外下起雨，绵密雨线隔着玻璃，打湿了我模拟出的心脏。它像人类那样跳动，泵的却不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