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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昔年容兆与乌见浒初次在仙盟大比上交手,皆只有二十出头,一战成名、惊动天下,自那之后仙盟英才辈出,却远不及他们。

至于奚彦,他自认没这个本事。

容兆不欲多言,不参加今年的大比,除了确实没意思,也是顺他那位师尊的意——奚彦初出茅庐,被莫华真人寄予厚望,他这个大师兄识相点,便不能抢了小师弟的风头。

奚彦离开后,容兆又独自坐了片刻,喝完这盏茶,见外头秋烟袅袅、彩云漫天,起身出了门。

走出驿馆时,恰碰上有客登门。

萧如奉的那位大皇子萧檀来送大比事帖,见到他主动上前一步问候:“云泽少君,幸会。”

“幸会。”容兆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打了对方一眼。

与那夜在萧如奉面前表现出的唯唯诺诺很不一样,面前这位大皇子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神色也从容,更似他本来面貌。

而他身后跟着的,竟是当日在郢城的乐坊,乌见浒一掷千金买下的那头狼妖。

狼妖已彻底化形,亦步亦趋地跟随萧檀左右,掩住了周身气息,乍看去与普通妖仆无异。

唯独那双眼睛格外锐利,且狼性十足,丝毫不见谦卑之态。

容兆只看了一眼便错开。

萧檀笑道:“久仰云泽少君之名,当日在崇天殿前没机会与你敬酒,后日的大宴,还请云泽少君能赏个脸,与我一块喝上一杯。”

“大皇子客气,一定。”容兆亦客套道。

上车时,他不经意地一瞥,萧檀背影远去,侧头正与身旁狼妖说话,那狼妖只落后萧檀半步,二人形容亲密,不似寻常主仆。

容兆看进眼里,仿佛想到什么,收回视线。

坐进车中,车外妖仆问他想去哪。

容兆没什么想法,吩咐:“走哪算哪,随意逛逛。”

车往闹市区去,越往前行人越多,容兆索性下车步行。

妖仆拿了件御寒的法衣想帮他披上,被容兆拒绝:“不必。”

“公子,天寒,起风了。”妖仆小声提醒。

容兆微微摇头,朝前走去。

陇川郡中这座城池虽建在北域苦寒之地,却不失繁华。

因其不归属任一宗门,没有那诸多禁制,人事皆可随心所欲,很得天南地北的散修和一众过路修士青睐。

城中酒肆茶馆密布、青楼乐坊林立,楼舍屋宇连着栈道廊桥,飞檐斗拱、参差错落,人声、乐声起伏交织,市井烟火气十足。

天色渐晚,繁灯初上,不知哪方飘来的丝竹笙歌缠绵飘渺。

容兆停步栈桥上,看前方灯火。

心神愈发飘忽时,忽而传来一阵嬉笑闹声,他侧目望去,左手下方的乐坊亭阁间,年轻修士们饮酒作乐、惬意开怀。

他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黑衣身影,那人侧身倚靠坐榻,姿态松弛倦懒,两指间捏着只酒杯,随意搭在曲起的膝上,听美貌妖奴在旁抚琴奏乐,与人谈笑风生,间或畅饮——

惯常的浪荡随性、落拓不羁。

喧阗笑声不时入耳,有人打趣道:“乌小宗主如今可是越来越难请了,今日若不是我等点了这妖姬,你还不肯赏脸前来。”

“就是,果然还是美色动人心。”

“人毕竟是一宗之主了,不像我等,还成日醉生梦死、游手好闲,比不得比不得。”

容兆晃眼过去,认出席中皆是南地大宗门的少主公子们,一帮子纨绔,从前便时常能在乌见浒身侧看到。

他与乌见浒针锋相对惯了,瞧不上乌见浒的轻佻狂浪,对这些人更只有鄙夷不屑。

何况,乌见浒这人向来寡薄,也未必真心看得上他们。

便不说这些人,从前乌见浒身边倒真有位知交好友,同为剑修,天资虽不比他们,也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据闻与乌见浒脾气相投,很合得来。

后来那人死了,死在了仙盟召集的一次秘境试炼里,被法阵吞噬,当时乌见浒就在旁侧,在上前相救与转身离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事后面对众仙盟长老的诘问,乌见浒那时脸上的淡漠凉薄,至今令人齿冷——

“救不了,不搭上自己顺利将人救回的把握,我只有两成。”

“我不会为了这两成可能,让自己去送死,他命该如此。”

“见死不救自然是恶,他若是能侥幸逃出,之后怨我报复我,那是他的本事。”

“我本也没说过,我是个君子。”

那时容兆便知,乌见浒骨子里的冷漠与自己一样,只不过他恶,却恶得坦荡,因为他是灏澜剑宗的少宗主,他有这个底气。

容兆心神几转,又想起在那幻境里,异兽来袭时,乌见浒没有犹豫地飞身而上,替他挡下。

就不知是那人的本意,还是受了那幻境影响。

乌见浒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拿他逗乐子,懒懒抬眼:“美色?”

“可不是,”有人冲那正抚琴的妖姬挤眼,“瞧瞧这可是这乐坊里的头牌,多少人一掷千金都请不动她,还是乌小宗主你面子大,一听说是你想听琴,她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乌见浒目光落过去,带了些许挑剔地打量,妖姬抬眸冲他妩媚一笑,周围立时一片起哄声:“看到没,也只有我们乌小宗主面子这么大,能博美人一笑!”

乌见浒垂眼,晃着手中酒杯,也笑了,却是极其轻慢的。

他在那些调笑声中偏过头,目光穿越香屑落英、灯影幢幢,落向前方栈桥。

有人伫立桥上,衣袂流光、英姿玉立,如月上谪仙,周遭星火斑斓、玉色娇妍,皆不及他。

视线交汇,短暂停留。

容兆错开眼,转身,走另侧下了桥。

乌见浒搁下酒杯,起身,纨绔们的嬉笑声停下,不解看他。

“你就要走?酒还没喝完呢?”

“回去了,”乌见浒随意一摆手,“难得良宵美景,何必蹉跎在此。”

走下栈桥,容兆没再叫人跟着,漫无目的地沿闹市街道往前。

街边的茶馆外有人搭上台子唱戏,捧场的人不少,容兆停步,在人群之外看了片刻。

痴男怨女的戏码,无甚意思。

“云泽少君喜欢听戏?”

身旁多了另一个人,乌见浒的气息靠近时容兆便已察觉,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台上未动,嗓音平淡:“随便看看。”

“方才为何见了我就走?”

沉默须臾,容兆转身,面向好整以暇正看着自己的人。

“免得扰了乌宗主你的雅兴。”他的语气无波。

乌见浒的目光慢慢扫过他面庞——在夜色下略显苍白的脸,唯有唇是红的。

“冷吗?”

容兆的眼神里终于生出丝异色。

乌见浒转头,瞥见街边的成衣店,丢下句“等着”,走过去。

半刻钟后再出来,他手里多了件刚买的毛皮大氅,落至容兆肩头。

抬手帮容兆系上系带,和那幻境中一样的场景,容兆盯着他的动作,半晌开口:“乌见浒,我根本不需要这个。”

“何必浪费灵力,”乌见浒抬眼,一弯唇,“挺合适。”

阴体质的人畏寒,即便容兆是火灵根。

但有灵力护身,本也无所谓,说到底他并不是幻境中乌见浒以为的灵根有损、身体孱弱。

容兆懒得争辩,乌见浒却问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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