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欲念随之膨胀,容兆却在这样的情热蒸氲里分出一点心神,抓起乌见浒一只手十指紧扣、掌心相叠,灵力交缠相融时,他阖目细细感知——确实有一丝极其微弱、不易察觉的妖气藏于其间,若非他知晓真相有意试探,几乎捕捉不到。
“容兆,你在走神吗?”乌见浒哑声唤他,一咬他下唇,带了点惩罚意味的,“在想什么?”
“想你也是个骗子,”容兆吃痛拧眉,“不许咬,疼。”
他想退开,乌见浒没让,将他按在怀中继续亲吻,相贴的手掌翻过去,握住了他手背,进而滑向手腕,想帮他解开束腕。
容兆却没肯,捉住他的手,唇贴着唇:“别动。”
乌见浒低声问:“不能解?”
他其实想看容兆手腕上那道红线,容兆却先捏住他的手,低眼看去,右手腕心处同样的位置,红线闪现,炙热灼人。
轻轻摩挲上去时,连他指尖也似被烫化。
凝眸看了片刻,容兆抬眼,撞上乌见浒盯着自己的眼,视线停住。
光影幢幢间,唯见眼中彼此。
仅一个眼神便如心有灵犀,默契地贴近,继续方才的吻。
唇舌碰撞碾磨,不顾一切地互相汲取,都想占据上风。
仅仅是亲吻而已,却挡不住身体里不断流窜的热意,那些暧昧靡音在耳畔回荡,无边昏昧里,热浪滚滚、汹涌而至。
弥漫在潮湿空气里的,还有那诡异馥郁的酒香,嗅到一点已足够撩动人心。
乌见浒的亲吻下滑至颈时,容兆仰起头,双手搭在他肩上,一再收紧,喘得厉害。
直至被屋外传来的拍门声打断。
却谁也没理,容兆闭起眼,任由乌见浒在他颈上吮出印子,慢条斯理的动作,一再地舔吻那一处。
就这么片刻耽搁,外头喧哗声愈响,有人大声喝问:“谁在里头?开门!”
屋中设了结界,那些人不能强闯进来,容兆受不了乌见浒这磨人劲,一推他:“你去解决。”
乌见浒终于放开,在他耳边道:“老实待着。”
容兆眸中一泓春水,瞟他一眼,随意拢了拢长发,靠回榻中。
乌见浒下榻,身上中衣松松垮垮地半敞着,走去外间门边,用力拉开。
“有事?”他先开口,不客气地质问。
“你——”正举着手拍门的元巳仙宗修士一愕,对上他不耐至极的眼,生生哽住。
已有人认出他:“乌、乌宗主……”
乌见浒满脸写着好事被打断的不悦,目光扫过去,冷下声音:“你们是元巳仙宗之人?元巳仙宗便是这等规矩?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般撒野?”
对面之人不由气短,面对乌见浒,他们的确不敢硬来,一时犹豫不决。
为首的那个咬咬牙道:“请乌宗主恕罪,方才我们少宗主在这乐坊里出了事,下手之人应当还未走远,我们也只是想将人找出来,还请乌宗主行个方便。”
“与我何干?你们这意思,是我屋里藏了害你们少宗主出事的凶徒?”乌见浒盯着说话之人,“怎么?你们元巳仙宗人今日是故意想找我不痛快?”
“自然不是,只是……”
对方还欲争辩,身后随从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里头还有人。”
那人抻长脖子望过去,珠帘背后里间的卧榻上,隐约可见美人衣衫轻薄、影影绰绰的背影,再看面前这位乌宗主放浪之态,闻得那满屋子靡靡酒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乌见浒只让人瞧了一眼,侧身挡住他视线:“还要看?”
对方慌忙后退一步,躬身下去:“抱歉,扰了乌宗主雅兴。”
便是再有疑虑,这会儿他们却不敢在乌见浒面前再放肆,只能作罢。
至于这位乌宗主当众说的已有道侣,今日却又在此寻欢作乐——这等微末之事根本无伤大雅,也与人无尤。
乌见浒用力带上屋门,将那些窥探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打发了人,他回去里间,在榻边坐下,容兆转过身,躺着未动,看向他。
乌见浒弯腰靠过去:“容兆,人解决了,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刚你不都拿了,别得寸进尺了。”容兆嗓音里的懒意明显,一如在那幻境中的无数良夜,情热过后,他们互相依偎着闲话至入梦。
“那便算?”
“自然算,”容兆含糊道,“乌宗主行行好,放过我吧。”
分明是强势之人,却故意用这样的讨好语气说话,也不是第一回。
“叫我什么?”乌见浒问,略哑的嗓音也是模糊一片。
容兆盯着他的眼,轻声改了口:“夫君、师兄,放过我吧。”
总归梦里他不是他,乌见浒也不是乌见浒,叫便叫了。
乌见浒凝着他:“嗯。”
“嗯什么?”
“叫得挺好听,”乌见浒点头,“有点怀念。”
容兆的眼神,像又在骂他“惺惺作态”,乌见浒乐道:“真的。”
“起来了。”容兆推了推他,坐起身,穿衣挽发。
乌见浒伸手过去,手指自他发间拂过,落在方才自己弄出的那枚印子上,轻轻抚摩:“这就打算走?”
容兆站起,拨开他的手。
“乌宗主方才自己说的,出了这事我师尊头一个怀疑的人便是我,我若是一直不回去,更惹他老人家生疑。”
乌见浒沉声笑:“容兆,你还真是,翻脸无情。”
容兆瞥眼过去,竖起两根手指,点上他心口:“二选一,我,你的野心。”
乌见浒微微挑眉:“容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容兆笑着:“自然知道。”
乌见浒眯起眼,容兆此刻的神情,确似说笑,但其中掺了几分真意,便不说他,只怕连容兆自己也难说清楚。
有一瞬间乌见浒恍惚觉得,自己当真被他蛊惑了,没有立刻作声。
容兆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无趣道:“乌宗主还挺不经逗的。”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乌见浒问。
“随你。”容兆其实不在意,像是问出口的那一刻便已知晓答案。
他转过身,快速穿戴好衣裳,走去外间喝了口茶,之后便停步在窗边,看窗外夜色。
乌见浒仍坐在原处,只看着他,方才那点微妙情绪眨眼已消弭无形。
清辉月色笼于容兆身上,像那夜在白鹭镇的客栈,一样寂寂无言。
两刻钟过去,乐坊外围着的人撤离,紫霄殿数众匆匆来了又去。
容兆回身冲乌见浒示意:“先走了。”
乌见浒沉目看他,容兆笑了声,走之前最后一句道:“乌见浒,其实刚那个问题,我也一样,不会选你。”
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良久,乌见浒收回视线,拿起外袍慢慢穿上。
那条发带仍在,容兆若是想拿回去方才便可直接拿走,他却连问也没问。
发带滑过指间,微凉的触感,全然不似先前与那人肌肤相贴时。
乌见浒垂眸,便也笑了。
一面火、一面冰,容兆总是这般,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将发带绑回发间,他偏过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觉怅然惋惜。
这种近似多愁善感的情绪并不适合他,便也作罢。
也只是半刻,乌见浒收敛心神,压平了唇角,眼中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