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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你早知金丝雾蕊的花期在昨夜,”容兆说得笃定,“先前执意邀我同行,为的是以你我的血共同助它开花?我的人去了哪里?那夜的那场飓风也是你借这里的幻阵弄出来的?”

既被拆穿,乌见浒便索性认了:“这朵金丝雾蕊本就是以我的血精养出来的,开花前离开北域养不活,便一直留在这边几十年了。你是我结契道侣,花期到来时须得你我共同以鲜血浇灌,使之开花。我也是迫不得已,至于元巳仙宗那些人,不过是送去了荒漠别处而已。”

虽已猜到大概,容兆依旧颇觉不快:“为何先前不与我说,非要用这种非常手段?”

“我说了,你会配合?”乌见浒将问题丢还。

“乌见浒,”容兆看着他的眼,“这荒漠上的金丝雾蕊,是不是只剩这最后一株了?”

似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晓,乌见浒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容兆心道果然,乌见浒此刻脸上神情已然肯定了他的猜测。

当日离开凉州城入这荒漠前,他曾再次碰到那自称无所无知的小摊贩,对方与他闲聊起金丝雾蕊,告诉过他两件事——

金丝雾蕊于妖丹有益,是妖族圣物。

荒漠上已有几十年未再见金丝雾蕊现世,自从当年,灏澜剑宗大批来人闯入其中,在金丝雾蕊所有可能的生长地放了一把地晦离火后。

“不如何,”容兆眼含讽刺,“只是没想到乌宗主这般本事,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不是,”乌见浒难得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容兆,那个每年抢新娘、吸人精血的妖大王真不是我,我都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是那只山魑鸠占鹊巢,我已经把它解决了。”

“你的修为在里头是不是根本没被压制,”容兆忽然话锋一转,“乌见浒,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乌见浒慢慢偏了偏头,看向容兆抵在自己颈边的剑,神色渐沉,不答。

容兆料到他不会回答:“金丝雾蕊是你养出来的,我同你争是我理亏,但你将我骗来这里,又用了我的血,就该知道事情不能善了。”

“容兆,我本打算分半株金丝雾蕊与你。”乌见浒道。

容兆讽笑:“你觉得我会信?”

“真的,我只能给你半株,”乌见浒说得认真,“你要是答应,我们便握手言和。”

容兆盯着他的眼,看不透他这话里究竟有几分真意。

“乌见浒,你知我为何一定要拿到金丝雾蕊?”

“你师尊答应了你什么好处?”乌见浒几乎立刻就猜到了。

“是啊,”容兆的嗓音很淡,“他答应给我九莲印,拿到九莲印,就等同拿到元巳仙宗半个宗主位,你说我要不要尽力一试?”

“半株不够?”

“自然不够,我师尊不会满意。”

乌见浒也像料到他的答案:“你说得没错,我若是你也不会让,你不会配合我,所以我给你喂那酒,可惜还是小瞧了你。”

“动手吧。”容兆不再说废话。

话音落时,剑锋一扫,随之推开。乌见浒立时做出反应,急速后退踏着云泽剑的剑意凌空而起,手中点墨释出鞘,一剑斜挑出去,强悍剑罡带着威压如水波一般急碾而出。

剑意与剑罡猛烈对撞,刹那间山摇地动,飓风卷起飞沙走石漫天飞舞。

容兆的第二剑已迎击而上。

剑啸长空、嘹唳不止,他们在这样的风沙肆虐中激斗,掀起沙尘狂浪,直斗得苍窘变色、天昏地暗。

斗剑逐渐演变成斗法,出了那幻阵,容兆被压制的修为已恢复如常,浩荡灵力伴随震动的剑意不断推出,乌见浒被迫回击,黑水灵力自他掌间暴击出去。

两相撞上时,容兆却察觉到他灵力流转间的沉滞,不由敛眉,隐约觉出不对。

不待他细想,只见山石崩裂、狂风呼啸,这一次却不是被他们波及——

大地震颤、黄沙翻滚沸涌,一座座的沙丘起伏震荡如游龙,接天蔽日,自数千尺以外之地向着鬼域雪山狂啸而来。

山上积雪迅速崩塌,山间终年弥漫的烟岚被飓风吹散,幻阵倾坍,藏于山间的小妖们四蹿逃命,后方整片鬼域雪原随之地裂山崩。

是真真切切的地动,他二人皆因眼前这一幕惊动不已。

雪原之上,地陷倾覆,无数妖们惊慌出逃。

趁容兆分神之际,乌见浒也欲遁走,踏风凌云而去,不几步,身后云泽剑的剑意却跟随而至。

他一面抵挡一面飞奔前行,容兆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不断释出攻击。

乌见浒容色狼狈,疲于应对,逐渐力有不逮,丁火灵力再度袭来,他抬起的手慢了一步,没能挡住,生生受下这一击,口中鲜血喷出,撞开的身体向后抛去,如落叶一般自半空坠下。

容兆一愕,动作却未停,剑意斩断了乌见浒腰间乾坤袋的系带,将之勾到自己手中。

另只手同时送出灵力,却是在乌见浒落地时托出了他。

那人狼狈倒在黄沙里,闭眼半晌,在容兆也落地下去时,才挣扎起身,以剑尖点地,半跪起。

后方的山摧地裂还在继续,整座雪原都塌沉后,另有山川河海自地底破天光而出,正在不断拔起。

他二人却都没在意。

容兆只看着眼前人,慢步走近。乌见浒弯腰垂首,看不清脸上神情,却能叫人觉出笼于他周身的沉郁。

“你——”

容兆话出口,下一息,剑意猝不及防向着他袭来。

他早有防备,同时出手,两道剑意对撞时,他后退着飞身而起,依旧单膝着地的乌见浒抬头,沉目深深看向他。

漫天风雪飞沙里,目光交汇,短暂停留,容兆旋身,没有留恋地离开,身影消失在天幕下。

七日后。

容兆御剑回到凉州城,他手下之人大多已回来在此等他,余的收到传音后,也已陆续在赶回的路上。

听闻他寻到金丝雾蕊,众人大喜过望,容兆则身心俱疲,不欲多言,让人都退下。

屋中安静下来,他的心绪却难宁。

眼前不时浮现乌见浒被击中吐血坠下的那一幕,再是他最后望向自己时的那个眼神——

不该是那样,他们修为相当,从前每次交手都难分胜负,今次那人怎可能那般轻易就败在他手下?

容兆心烦意燥,思来想去送出一道传音,给在郢城的那个瞿志。

“去打听下,乌见浒最近这几个月身上有无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尽快回报。”

当日那瞿志为求活命,信誓旦旦说自己本家兄弟是乌见浒身边的低等侍从,容兆本没放在心上——乌见浒那样心思深沉之人,怎可能放个或是他人眼线的人在身边用,所谓的侍从,怕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如今却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傍晚时,有才自荒漠出来的侍从来报,说昨日在回来路上碰到了灏澜剑宗一行人:“他们一路慢行,像是这几日便也会回来,就不知有无找到东西,瞧着倒是不像。”

容兆原本闭目养神,闻声睁了眼:“你有看到他们宗主?”

“……远远看了一眼。”

“他如何?”

侍从瞧着容兆冷若冰霜的脸,摸不太准他的意思,斟酌道:“似乎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默然一阵,容兆没再多问,挥手让人退下。

两日后,一众手下俱已返回,容兆率众启行,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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