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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云泽剑刺出,剑炁似疾电削过,那裘炎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伴随凄厉哀嚎,右手腕筋已被挑断,手中法器应声落地。

裘炎修为不差,此刻面对容兆的剑势,却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右手、左手、右脚、左脚,根筋一条一条被云泽剑斩断,再是肩骨、手肘骨、膝盖骨,被剑炁一一敲碎。

除了裘炎持续的哀嚎求饶声,祭台之上再无别的声响,无一人愿意,又或者说敢为之出头。下方无数人更心惊胆碎,七曜宗一众长老弟子皆眼睁睁地看着,无胆也无力出手救他们宗主。

容兆的行为已如同虐杀,众目睽睽下,但他不在乎。

报复也好、发泄也好、杀鸡儆猴也好,心头陡生的心魔让他只想顺自己的意。

剑下之人已被碾碎丹田、斩断灵根,吊着最后一口气。

天光落进容兆浸血的眼里,模糊一片。

他未再看那个人,最后一剑释出,绞断了对方的脖子。

裘炎大睁着眼咽气,死不瞑目。

剑尖滴下的血在地上蜿蜒汇聚成一滩,山风哀鸣声止。

四野山川俱寂。

容兆一句话未再说,漠然收剑,飞身回了乌见浒身侧,哑声下令:“回宗门。”

一个月后,元巳仙宗。

进入雨季,每日淅淅沥沥的落雨不停,总不免叫人心烦。

才步入紫霄殿后殿,便闻得一阵浓重药味,妖仆脱下身上沾了雨的蓑衣,放轻脚步进去,小声禀报:“公子,今日又到了一批医师,人已经带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沉喑嗓音自层层叠叠的帷帐后传来。

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搭上帐帘,拉开一点,容兆自后出来,惯常冷峻的脸上此刻神情愈凝重,瞥一眼旁边才送来还散着热气的药碗,眉头紧锁。

须臾,妖仆领着三名医师进来,恭敬上前,先与他行了一礼。

容兆打量面前三人,没什么表情地略微颔首:“带进去。”

几层帷帐之后,遮蔽了风和光,躺于拔步床中之人安静阖目,无声无息。

乌见浒还是那个乌见浒,却在被抽干了生机之后,少了往日的那些恣意落拓,总让人觉得躺在这里的人仿若不是他。

容兆在旁盯着,几名医师轮流为他听脉、探了丹田和神识。

“他脉象涣散不收,浮而无根,至数不清,是元气溃散之症,”几番商议后,为首的医师小心翼翼说道,“丹田虽救回,却如千万碎片勉强聚拢,空有其表,承受外力稍有不慎又会再次崩塌。神识混沌,蒙昧不清,亦是虚弱之兆……”

皆是老生常谈。

容兆耐着性子听完,问:“可有救治之法?”

医师道:“我等开个方子,慢慢调理,先补元气,旁的还需再观察……”

容兆不由失望,自九霄天山回来这一路,他遍寻名医,反复说的无不都是这些。

他手里那最后一株金丝雾蕊,是当日他与桑秋雪交易而来,也早已入了药,救回了乌见浒的内丹。但一如这些医师所言,乌见浒的丹田碎得太彻底,靠金丝雾蕊之效勉强聚起的,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空架子。

且因混沌之气侵体,致他神识受损,至今昏迷不醒。

吩咐妖仆带人去偏殿开药方,容兆走去床边坐下,抬起的手停在那人面颊边,触碰到仿佛没有生息的凉意,叫他不由心悸。

内心的恨意与惧怕反复焦灼着他,让他倍感煎熬,时时刻刻生出来的那些阴暗心绪,须得竭力克制,才能勉强压下。

在乌见浒面前说的“有何可怕”、“人各有命”都是假的,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尝到害怕的滋味,害怕面前这个人消失,害怕到最后他又是一无所有。

他敛下眼出神片刻,俯身下去,贴至昏迷中人的颈边,久久不动。

辰时,天音阁举行十年一度的开阁讲学大典,容兆这个宗主初继任,不能不到场。

他去得稍晚,又因下了雨,便由人撑着伞,步行走上阁前那一段山道。

雨雾朦胧里,前方驿亭中有人声传来,是两个来听学迟到了的弟子,被赶下来没让进天音阁,正愤愤不平地抱怨。

“宗主不也还没来,他都能迟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到早了不也是在那里干等他,这规矩还就只针对我们了。”

“宗主有段时间没在人前露脸了吧,据说日日夜夜在紫霄殿守着那位,哪还有心思操心宗门之事。算了,今日算我两时运不济。”

容兆停住脚步,身后众侍从妖仆便也停下。

他微微抬眸,透过纸伞在眼前落下的雨帘看向山间云雾,潮湿黏腻,在雨中蒸腾着难以消解的暑热,实在叫人厌烦。

那两名弟子的说话声仍在断续传来——

“可惜当日九霄天山顶上发生的事,你我无缘得见,听闻宗主可是当众虐杀了七曜宗的裘宗主,就为了给那位报仇,手段狠辣,真真与从前判若两人。”

“宗主是因那半妖鬼迷心窍了吧,你说那半妖伤得那般重,当日被杀戮之力打中,又被混沌之气灌体,怎就没有爆体而亡呢?”

“还不是因为杀戮之力先击碎了丹田,爆体先爆丹,丹田碎了反叫他逃过一劫,可惜了。”

“就是,可惜了,那半妖,我看才真正是死不足惜。”

容兆下颌微微一扬,他身后侍从上前去。

那两弟子一回身,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容兆,当即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容兆迈步上去,连余光都未给他们,只留下句:“料理了。”

天音阁内,众长老率弟子已在此等候多时。

平日里除了宗主长老无人能踏入的禁地,只在每十年的这一日开放一层大殿,允一千名拿到听学资格的弟子进入。

本该由容兆这位宗主主讲,他却姗姗来迟。

众长老们面有不快,为首的戚长老问他:“宗主方才在路上又处置了两名弟子?”

消息倒是传得快,容兆随意说道:“毫无感恩心,乱嚼舌根之人,料理了也便料理了。”

戚长老提醒道:“按着宗门戒律,本不该……”

“你在教我做事?”容兆平静问他。

对方一噎,竟是语塞。

自九霄天山回来后,容兆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心思难测,委实叫身边人如履薄冰。

他们纵有满腔怨气,在面对容兆时,又底气不足,最终只能低头。

“……我也只是觉得,驭下太严苛了,难免引来诸多非议。”对方解释道。

容兆全无兴致多言,示意人:“开始。”

戚长老面色难堪,容兆再不理他,上去了授学台。

他只讲了半个时辰剑道,虽如此,已足够叫一众弟子受益匪浅。

将位置让给其他长老,他没有离开,独自一人上了楼。

楼下的声响远去,在这静谧的一方世界里,只余落雨声。

第三次入这里,依旧是海底捞针一般的寻找,期望能从那成百上千万册的典籍里,寻得一星半点的希望。

但一无所获。

无论医典还是别的,从未记载过与乌见浒相似的症例。且乌见浒是半妖,体质与人修也不同,那些医师开的药方或许没问题,却收效甚微,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

容兆在心里默念着“半妖”二字,最后自那些书山文海里,翻出了一本《半妖志》。

书中尽是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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