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再摸脉搏,倒是还在。
【如果他死……不就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也不用再担惊受……哪,我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谢姝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施救。
心肺复苏过后,人没有反应。
她一手捏着萧翎的鼻子,另一手捏着萧翎的下巴,深吸一口气,然后俯身贴近。
一吸一吹,如此反复。
半刻钟后,萧翎有了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却不见丝毫迷茫,反倒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清明。
四目相对,谢姝吓了一大跳。
惊吓过后才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方才全身心的紧张,仿佛一张绷满弦的弓,如今人救了回来,那根弦也就松了。
她身体如同散架般,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
“世子爷您醒了。”
萧翎缓缓坐起,湿发垂额,玉面如洗,一双眼眸沉暗如海,眼尾的那颗美人痣沾了水光,越发显得妖艳动人。
“你之前就是这样救活了白蓁蓁?”
谢姝敛起所有思绪,回道:“是。”
“那这个法子,还能救其他人吗?”
“有些晕厥者窒息者,也可用这个法子。”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救了我?”
“是您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
若是换成任何人,谢姝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自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人会读心哪,她哪怕骗得了自己,都骗不了对方。
所以她沉默了。
她的沉默如这暑天的热气一样,密不透风让人喘不上气。她开始觉得不仅全身没了力气,头也有点晕。
萧翎看着她,幽沉的眸色中有一丝诡异的复杂。
“我若你,便不会救。我若死了,这世间岂不会无人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不必担惊受怕,更不用受制于人。”
这原本是谢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她骇然的同时,心中又有另一个猜测。
【难道刚才他都是装的?要不然他晕倒了怎么还知道我想了什么?】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明知眼前的人会读心,她怎么就忍不住在胡思乱想呢。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世子爷,您真的不会水吗?”
一个不会水的人,如何假装溺水?
萧翎睨她一眼,然后看向池水。
仅这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
“原来您会水。”
萧翎当然会水。
没有人知道,自打萧缨溺亡之后他都干了什么。他会在夜黑无人之时跳进水中,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将要溺水而亡的感觉。
每每将要窒息之时,他又本能地开始与水抗争。久而久之,他不仅会水,且还能在水下憋气多时。
“我若是你,明知自己有太多的秘密,唯恐泄露出去,所以哪怕是对着自己也不会说那些古怪的话。”
谢姝一噎,索性把心一横,抬头直视着萧翎。人活着怎么以可能不思不想,如果不能有思想,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在这个人面前连内心的想法都无法隐藏,那她还有什么好忌讳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早死早超生。
【我是有很多的秘密,但那都是我的人生经历,我不想忘记。我哪里知道世间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能读取别人的心声。】
不是她不够小心,而是有人太逆天。
“我就只是在心里说说,谁知道会遇见您。”
“你与我皆知彼此底细,有什么话你直言便是,不必再在心里打官司。”
“您是世子爷,我不敢。”
“那你在心里说我也能听见。
“但别人听不见啊。我和您不一样,我没有放肆的底气。您也知道我言语怪异,我若在您面前直言直语无所顾忌,以后便会习惯成自然,迟早被人听去,到时候我该如何解释?何况这世间对女子太多约束,一旦我对您态度随意轻浮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哪怕底细被人揭了,哪怕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但有些事也不能改变,否则只会让自己更麻烦。
她的发已全湿,全身更是湿透了。发间不断有水往下流,她不时用手去擦,衣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然而即便她狼狈如此,亦不减半分颜色,反倒似那出水的睡莲清新动人。
暑气加湿气让她有些头昏脑胀,晕沉沉的像离了水的鱼,即使身体是湿的,但却呈现出脱水般的难受。一条鱼还能敌得过天罗地网吗?她知道就算自己想拼个鱼死网破,可能最后鱼死了,网却未破损分毫。
她难受地舔了舔唇,没有注意到萧翎瞬间微变的神色。
“你觉得自己还有以后吗?”
这是什么意思!
“您要杀我?”
“不然呢。”
谢姝的心都凉了。
“世子爷,您听我……放心,我这个人嘴巴最紧,万不会泄露世子爷的秘密。我既有特殊之处,对您而言应该有些用处,与其杀了我,您何不利用我……”
“你虽有些用处,却不大。旁人多费些时辰,多花些心思,也能办得到。”
所以啊。
她就说自己这个金手指就是一个废,除了找东西比别人快一些外,似乎真的没有别的优势。
“世子爷,我刚才救了您。”
“我装的。”
我可去你的吧!
谢姝怒了。
【你说你是装的,我看你方才分明是想拉我一起死。你骗人已经很过分了,你还要杀了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里虽然偏僻,但总会有人经过,您不能就这么杀了我。”
“杀你何需我亲自动手。”
是了。
堂堂王府世子爷若想杀她一个无名小卒,确实不需要亲自动手。
【凭什么你想杀我就杀我,我是知道了你的秘密,但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你不也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吗?是不是我也可以杀你?】
“可以,你来。”
谢姝肩膀一垮,即使是抛却二人的身份地位,单论他们本身,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她实在是太倒霉了,竟然碰上了这么一个人,看来她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她抬头望向天空,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四周静下来,唯有池水在阳光下闪着银光。那光映在萧翎的瞳仁出,呈现出诡异的景象,似寂夜中乍现的流光,又似深渊涌出的暗芒。
他神色如晦,却有几分犹豫。
半晌,他俯身过去,学着谢姝方才的样子。一只手捏着谢姝的鼻子,另一只手捏着谢姝的下巴,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嘴吹进谢姝的口中。
“长情,你在干什么?”章也的声音响起,几步到了跟前,还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眼晴,偏还露出大大的指缝。“……你怎么能轻薄小石榴?哎呀,瞧瞧我都看到了什么,你竟然,你竟然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行此放浪之事,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用得着想吗?”章也透过指缝,揶揄地看着他。“我刚才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亲了小石榴,你亲她小嘴了!”
谁亲谁的小嘴了?
谢姝晕沉沉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