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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这还不简单。”沈丹熹扬眉笑起来,指尖上一点灵光浮现, 她抬手迅速结了一个手印, 发光的灵线在她手中交织成网,随后, 她反手一压,点在漆饮光手腕上。

灵线从他手腕迅速游走开, 只在一个眨眼间,交织的灵线便交叉绕过他的前胸后背,裹缠上双臂,将他的双手连带着上半身都牢牢捆住。

“这下你想挠也挠不到了。”沈丹熹说道,又在他手腕上点了一下,收束回灵线,但将那一个捆束的铭文留在了他腕间,“等你手背的伤好了,我再解开这个术法。”

漆饮光抚摸手腕的铭文,颔首道:“好。”他顿了顿,又道,“大祭司回来了,阿姐要去看看他么?”

“老爷子回来了?”沈丹熹眸中一亮,“好啊,好久不见他,我还挺想他的,正好我也有点事想请教大祭司。”

沈丹熹回头,殷无觅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刚服了药,也需要打坐化解药力,不能继续陪你了,明日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沈丹熹应道,弯腰拿起柱便的雪伞塞进漆饮光手里,她自己则以灵力荡开飞雪,迈步朝外走去,“走吧。”

漆饮光撑开伞,快走几步跟上,将伞沿遮到她头顶上。

沈丹熹推了推他的手,“你自己好好打吧,这点雪又落不到我身上。”

“那你也给我施一个术法挡雪吧,我也不想打伞。”漆饮光无理取闹道。

沈丹熹嫌弃地看他一眼,瞧见他还缠着纱布的手,妥协地摊开手,用灵力在他身周也结起一个屏障。

漆饮光收拢伞,与她并肩一起往外走,细碎的雪粒从天飘落,于他们上方分流向两边,宛如一道分开的幕帘,待他们走过之后,雪粒又回归初始的轨迹,飘落至地面青石,融化不见。

殷无觅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于垂花门后,深深地蹙起眉来。

沈丹熹来找大祭司不为别的,她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意间中了什么情蛊之类的东西,才会一见到殷无觅,便情意泛滥,难以自已。

虽然母亲说情之一字,本就含糊不清,不能像她研究术法那样去条分缕析,但沈丹熹还是想弄清楚心中割裂的情感是为什么,反正这也算是一种修行,是自我探索的一个历程。

漆饮光跟着大祭司学了一些保命的医术,但对于蛊一类的东西,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是以,沈丹熹才会日盼夜盼等着大祭司回来。

沈丹熹请大祭司仔细地为自己检查了身体,直到听他再三确认她身上并无蛊虫痕迹,她才若有所思地从殿中出来。

漆饮光等在外面,看了眼她的神情,好奇问道:“阿姐找大祭司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沈丹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确认了一下……”确认了她既没有中术,也没有中蛊,她对殷无觅的心动,也许真的来源于她的内心,虽然这份感情一直让她心生疑惑。

也许母亲说得对,她只是情窦初开,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感情,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漆饮光看着她魂不守舍地往外走,想要抬步追上去,却被大祭司唤住。

“长晟,你进来。”

漆饮光犹豫片刻,调转脚尖,踏进了祭司殿中。

大祭司坐在右侧的软席上,招他过去坐下,打量着他的气色,又按了按脉,说道:“服下丹药后,你的气脉的确强劲了许多,也不枉老夫跋山涉水去为你寻药。”

漆饮光小时候还对大祭司多有不服,现下却对他充满感激,若不是大祭司一直为他炼丹制药,他可能很难活到现在。

“多谢大祭司。”漆饮光诚挚道。

大祭司摆摆手,“你爹娘已经为你谢过了。”他说完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忽然蹙起眉头,“把我的龟甲取来,我要为你卜一卦。”

漆饮光愣了一下,“大祭司不是说过,不再为我卜卦了吗?”

大祭司的卦象在他身上两次失效,一次是卜算出他父母只有沈丹熹一个女儿,一次是卜算出他是短命夭折之相,自五岁过后,就不再为他卜卦了。

大祭司啧声道:“叫你去拿你就去,费什么话?”

漆饮光听话地取来龟甲,看着大祭司一脸郑重地卜算,随后神情越来越凝重,待他卜算完毕,漆饮光才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卦象?”

大祭司一张脸皱得能夹死蚊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绕着他转了两圈,没好气道:“死卦!老夫离开的这段时日,你做了什么?为何命势又呈现出来这么一副死相?”

“我还能做什么?”漆饮光无辜道,“我一直都谨守着大祭司的嘱咐,好好养生,争取长命百岁。”

他起身拍抚大祭司的背,宽慰道:“不过说真的,大祭司,根据您老人家前两次的卜算来看,您要是突然为我卜算出一个生卦来,我反而要担心些。”

大祭司被他安慰得吹胡子瞪眼,抓起手杖,将他轰赶出去。

漆饮光望了一眼祭祀殿外,早已看不见沈丹熹的身影。不得不说,大祭司的卦象其实一直都很准,前两次,只不过他拼尽全力想要强留在此罢了。

一个多月后,外出调查殷无觅身世的族人终于回来了。

殷无觅的身世背景实在普通,从很小的时候便被父母丢弃,被一个守土地庙的老人捡到,收为义子,让他拜入了同一座山中的一个小修仙门派修习剑法。

后来因不知为何得罪了一群鸟妖,对他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杀,未免牵连到老人和那一座小门派,殷无觅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族人会回来得这么晚,是想调查清楚那群鸟妖与他之间究竟有何瓜葛,才会这般屡屡刺杀他。

调查的族人在这上面耗费了许多时间,只知道那些鸟妖都听从于同一个人的命令,但那个人究竟是谁,却难以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七年前,殷无觅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岁孩童,没有任何途径去招惹这一群鸟妖。唯一可能的猜想,大约是他的父母同鸟妖有什么仇恨,可殷无觅很小的时候便被丢弃,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丝毫印象。

好在他的天赋颇为不错,运气也极佳,否则也无法同那一群鸟妖周旋这么多年。

沈氏一族守护圣地神木,千百年来打退过不少来犯的妖物,族人对妖都没什么好感,对被鸟妖迫害到如此地步的殷无觅,反生出许多同情。

“一个十岁小儿,刚学了一点基础的剑法,因为担心牵连养父和师门,毅然出走独自承担妖物袭击,可见他的胆量和勇气。这七年来,游走于生死险境之中,却未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可见他的坚韧。次次都能得遇机缘,险中求生,可见上天对他的眷顾。”

“以上来看,此人是一个有胆气,有恒心,也有气运之人,倒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长老们对殷无觅的印象不错,族长也对他改观许多,最后转头问大祭司道:“大祭司,你为他们二人卜算的结果如何?”

大祭司捻了捻胡须,笑道:“是一段天赐良缘。”

守在殷无觅院外的族人撤走了,这代表着,从今往后,他可以在族中随意走动,也意味着他们的族长爹爹接受了这个外来的女婿。

漆饮光将一切默默看在眼里,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激烈的反对,也找不出理由去反对。

年末将至,族中开始为沈丹熹筹备婚事,就连竹枝上都挂上了红纸做的小灯笼。

吉日一天天临近,漆饮光便很少能见到沈丹熹了,他的阿姐忙着婚事,每日里要试妆,裁制嫁衣,很少能抽出时间再来祭司殿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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