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锁定在“沈瑱”身上。
漆饮光的伤在自身妖力的流转下,好了许多,随着她一同站起身来,笑道:“好,既是梦,那便痛痛快快地再杀一回。”
东海,蓬莱仙岛。
煊烺又一次从深海无功而返时,暴怒地险些拆了整座蓬莱岛,幸而玄圃山主及时唤住他,喊道:“煊烺,漆少主的伤在愈合了,他的妖骨还没有被废!”
蓬莱岛上的凤凰火倏地一敛,当空砸入宫殿内,煊烺衣袂上还漂浮着未散的赤火,大步踏入内殿,抬手撩开珠帘时,身上的火气将珠帘烧断,珍珠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
殿内软榻上,漆饮光身上早已黯淡下去的妖力重新焕发,遍布在身上的刀口的确都在愈合。
“好,好,好……”煊烺连道了三声好,绷紧的肢体才蓦地松懈下来,这个时候频繁来回于深海、妖力快要耗竭的疲累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让他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半晌后,没好气地叹息一声,“这臭小子,早知他会如此令我伤神,当初就不该孵化他出来。”
玄圃山主站在一旁,嘴唇动了动,跟着应和道:“可不是嘛。”
要知道,漆饮光妖骨离身时,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毕竟他们的神女殿下,神识还在他的灵台里。
煊烺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玄圃山主才蓦然回过神来,讪讪地闭上嘴。
魇梦之中,沈丹熹的杀阵彻底地绞杀了昆仑君,昆仑印要择新主,这个时候,熹微宫里的“昆仑神女”无有仙元,承接不了昆仑印,四水女神姒瑛尚在闭关之中,“殷无觅”已毙命在漆饮光剑下。
只有眼前这个神女,能接下这一枚昆仑印。
昆仑印落在沈丹熹手里的那一刻,未收敛的杀阵借助昆仑印中神力一瞬间扩开至整个昆仑墟,绞杀着法阵涵盖之内的一切人事物。
最后这一血色的魇梦破碎,漆饮光被困的意识恢复清明,蓦地睁开眼睛。
他一眼便看到盘膝坐于身侧的人,悬着的心落到实处,猛地坐起身来,将她抱进怀里,“沈丹熹,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沈丹熹神识归位,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难不成觉得我是在骗你?”
“不,我只是……害怕那真的只是个梦。”漆饮光低声道,在她颈侧蹭了蹭,在彻底醒来之前,他一直有些害怕就连梦里的那个她,也只是他濒死之际产生的幻梦。
幸好,她不是。
煊烺见他醒来,立即起身走来榻边,愣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松手转头看看旁的人,气得发出爆喝:“漆饮光,你的一双眼珠子长在脸上,就只能看见一个人是吧?!”
“早知如此,老子当初就该把你打碎了,炒成一盘蛋花!”
玄圃山主闻言不由咽了咽口水,爆炒凤凰蛋花,定是大补之物。
阆风山印悬在蓬莱岛上, 辟开了四面海水,勉强护佑着蓬莱岛上这一座宫殿不被吞噬,即便如此,仍不断有汹涌的海浪冲撞上山岳结界, 撞出嗡鸣的巨响。
蓬莱岛下的海兽杀之不尽, 若不是有海族之罪的封印镇压着, 束缚了这些由神堕落的海兽实力,单凭着凤君这么势单力薄的几个人,恐怕早就陷落在海族的大本营里了。
他们先前在此地强撑, 是为了解开漆饮光所中的魇术, 现下他已经醒了, 凤君当即便召回大长老,一行人动身离开蓬莱岛。
漆饮光以自己在梦中受刑, 身体还未复原为借口, 硬是无视身边那么多的鸟翅膀,和沈丹熹一起挤上了驺吾的后背。
玄圃山主的坐骑在来时就已淹没在海水中, 当下左右看了看, 和煊烺一起坐在了青翰背上。
大长老心疼自己的鸟,虽然它严格来说是一只海鸟,但在这种狂风怒浪中, 他也没忍心再为它多增添一个负担,临到年老体衰了, 还得化作原形自己飞。
驺吾飞驰在最前方, 沈丹熹的玉简散布在众人四周,劈海破浪, 开辟出一条通行的道路。
煊烺的脸色比海上的风暴还要天昏地暗,眼神恨不能将漆饮光的后背烧出个洞来, 暗自咒骂道:“该死的沈瑱,要是有个坟头,老子一定去给他把坟掘了。”
他骂完,转头揪住玄圃山主的衣领,问道:“你给我说说,漆饮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们神女这么死心塌地的?”
漆饮光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昆仑神女,神女以后是要继承昆仑大统,成为一方神域之主的,他们若能修成正果,也只能是漆饮光把窝端去昆仑。
凤凰二主辛辛苦苦孵化出这么一只孔雀,刚孵出来他就因犯错而被带去昆仑教化三百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翅膀刚长硬,眼看又要飞走了。
他岂能不觉得憋闷?
“少年人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啊?”玄圃山主一边掰他的手,一边摇头。
他连玄圃山上的鸟兽都管不过来,哪里还管得到羽山少主头上,他也是在听闻漆饮光不惜祭出涅槃火保护殿下时,才察觉出那么一点端倪。
倒是大长老努力扇动翅膀,乘着青翰翅下的风力飞上前来,说道:“王上,我记得多年前,少主还在昆仑受教之时,您去看望少主,想看一看他长出的尾羽,少主就不愿给您看,但我听说,那时候他就为神女殿下开屏了,这么多年,也只为神女开过屏。”
煊烺蹙眉回忆片刻,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事,“他那不是被打服的么?”
大长老道:“少主的性子同王上差不离,如果他心里当真不愿的话,无论如何也勉强他不得。”
前面两人对身后议论浑然不觉,驺吾身上的长毛被海风吹得狂乱拂动,漆饮光双手从沈丹熹腰际穿过,各抓了一把长毛握在手里,稳住身形,这样的姿势就像是环抱在她腰上。
蓬莱岛海下的海兽察觉到他们想要逃离,几乎铆足了最后的劲儿想将他们拽入海底,东海上紊乱的灵气比沈丹熹来时还要狂暴,驺吾上下腾飞,沈丹熹也没在意腰间这一双越抱越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