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下)
林青坐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内喝旺仔牛奶。刚刚经历了一场由她主动发起的戏剧,从裴渊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变得简单起来了。她一口喝掉手中的听装旺仔,开始沉思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哥哥,要接吻吗?”这句话说出来,林青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但内心已经在后悔。不该由她来戳破的。作为一颗被拉入骗局的棋子,她现阶段明明可以保持原地踏步,却主动朝前走了一步。她真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而裴渊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任何偏执的动作,反而出其地平静,将支起的手拿开,离她远了一些。在她低下头躲避视线的瞬间,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说:“你不喜欢,我不逼你。”场面逐渐变得令人尴尬起来,林青在逃离房间前,他又说:“找房子的事,后面再说吧。”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她想象中的混乱局面被他叁言两语化解。她有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找到手机就出了门。裴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林青这长达近一个月的反常行为是源自于对亲情的疏离与排斥。可之前他们一起看过电影,他试探过态度,她应该是可以接受哥哥和妹妹之间存在情愫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深思,于是他没有提及更多,适时地给她多一些空间。但,搬走绝对不可能。等她出了门,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把那份亲子鉴定书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当初做这份亲子鉴定是出于求证,时间发生在他还未见过林青之前。算起来,这份亲子鉴定已经封在这个专属的密码箱里足有一年零7个月的时间。而他在和林青真正面对面见面之后,将绝大数需要密码打开的东西都换上了见面的日期。这其中,包括这个卧室里唯一的密码箱。改了密码,并不代表他对里面的东西有多在意。以至于,需要一些时间来想起过去的事情。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现在,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到让她想退却,他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一部分。纸张燃烧的速度很快,30秒的时间就足以让它变成一小堆灰烬。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将灰烬扬出窗外。小区商业街上只有两叁个路人,今天是元旦,大概人总是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吧?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林青刚刚在便利店里暖好的身体被风吹得一阵哆嗦,原本想去公园散步,现在只能改天了。回到墓地房,空气中似乎有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不难闻也不好闻。除了气味,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林青不想面对裴渊,干脆躲到书房用电脑看电影。站在阳台如同隐形的人在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后褪下冷峻的面容,那双犀利又冷漠的双眼,重新变得温和。在她关上书房门的一瞬间,裴渊伸手将窗户关上,刺骨的冷风被隔绝在外。晚上临睡前,林青躺在床上,脑子乱七八糟地想,如今身份揭晓,兄妹不该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吧?可是,她不想去睡沙发,也不敢让裴渊去睡沙发。
罢了。反正,分开应该是不久后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现阶段维持现状,赶紧找好房子就搬出去。她回想起白天看的几套房子。别的不提,但一定要挑一个离墓地房最远的地方。正想着,灯啪的一声关了,黑暗里有人上了床。林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贴上了她的后脖颈。干燥的冬天,他的唇没有半分干裂,软滑的触感使她想要逃开,他却及时抓住她的臂膀,接着温热的唇慢慢研磨细嫩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简直让她无法忍受,她扭动着身子,裴渊双手环住她,凑近了她的耳朵。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肯定,“青青,那份文件是伪造的,其实我和你之间并无血缘关系。”林青难以置信,提出要查验,怎么可能?那上面盖了章,一定是真的。裴渊继续笃定道:“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她尝试回想亲子鉴定书上的细节,但她当时太过震惊,只注意看检验人和检验结果了,连检验机构都想不起来,要不然可以电话查证。这种东西真的有伪造的必要吗,伪造的目的是什么?林青固执地问。裴渊简短地回答:“这是我们一贯用的手段。”她沉默了。骗子把她当傻子,随便两句话就颠倒黑白,可是她也不算傻吧?想到下午回来的时候闻到那股烧焦味道,文件肯定被他烧毁了。唯一的办法是重新再做一份亲子鉴定。可是,他肯定有后招。林青发现自己也不是真的在乎血缘这件事。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被骗的事实,就算到了现在,他还在骗她。她的价值需要继续通过欺骗来实现吗?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类似于失望的东西像浪潮一样拍过来。对待伤害她的人,她实在很难生出多余的情绪,也没有继续相处的意愿。过了很久,林青冷冷地说:“我会搬走。”她着急地想要一个出口,心里打定了主意明天就离开,不管男人在她耳边说什么,深深呼出几口气就闭上眼睛。如果要说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就是下午想要去逛的公园不能去了。她搜索过地图,那公园占地面积挺大,门口有一大片芭蕉树和桂花树。裴渊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却不见她有反应,把她转过来就对准嘴唇,强势地入侵。对峙了许久,也没有得逞。他啃着她的嘴角,脑袋下沉,埋到锁骨处轻轻舔舐。随后解开睡衣的两颗扣子,含住其中一粒红宝石。他几乎是迷恋地对待她的软肉,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结束后只听到一阵重重的喘息声。恍惚间,林青似乎听到一句“我爱你。”而脑子反应过来后响起一道清晰的声音——“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