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周邈确认了基建系统的任务果真全部结束,在薅系统最后一次羊毛——复制结算页面地图,给小皇孙做拼图时,就已经决定功成身退。
不仅是因为仙使的存在,会增长迷信思想。
虽然确实会,但整个封建社会时期的迷信思想本就极其浓厚。虱子多了,也不痒了。
主要是因为他在南方三郡和中南半岛上,见到了蒙昧的土著人对神灵、仙使的信仰有多狂热,那是一种超越国家归属荣誉、甚至超越生命的狂热。
于是他意识到,仙使不能长久地存在世间。
他是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于是回到咸阳后,周邈和始皇陛下及众上卿知情者们,遣退殿中隶臣、史官,关门密谈。
最终商量出来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在十月初三的烟花表演后,于三丈登仙台上,十几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一个活人消失术!
——用布置在高台上的玻璃反光聚光的
强光为遮掩,迅速倒退倒下,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然后藏进高台后部的箱子里。
接着安排在人群中的内应,适时引导舆论,高喊仙使功德圆满、坐化归去等语。
计划实施时,一切都很顺利很完美!
而系统的任务完成、解绑提示‘仙音’,以及系统解绑回归时的星辰拖尾特效,则让一切更加完美了!
周邈都能够想象,后世的民间玄幻神话传说会有什么——
十数万黔首瞩目之下,仙使邈飞升仙界!
仙使邈身化星辰!
……
结果现在始皇陛下又下令,设十月初三为丰收节,号召天下万民应当铭记仙使邈赐下五谷仙粮、营建仙秦的大功大德。
更免天下赋役三年。
好嘛!直接坐实了仙使的存在!
甚至还放假一日!
都能想象到,至少在大秦存在期间,每年都将会有的一次丰收节,届时各郡登仙台下,官民祭拜供奉的情景了!
虽然但是,荣耀是荣耀,也好羞耻啊!
毕竟他不是靠自己的能力,给大秦带来的这些改变。
他纯粹是借系统之力,兼之大秦君臣黔首的襄助,才有此功绩。
周邈:这些荣耀,他受之有愧啊。
但幸好,他已经功成身退!
现在已经没有仙使邈,只有周邈!
……
时间能够安抚一切澎湃的呼啸。
仙使邈化星辰归去的事情,也渐渐尘埃落定,为大秦黔首所接受。
功成身退的周邈,一如计划那样隐居下来,只等事情淡去后再出世。
因为仙使邈虽然只在大典大宴等场合出现在朝臣面前,平时并不与朝臣来往,毕竟有过一轮又一轮的赐福大典。
绝大多数的官吏、黔首,即便只是远远见过仙使邈,辨不清五官面容,可身形体态也认识。
在此关头,实在不宜出去招摇过市。
哪怕仙使已化星辰归去的事实尽人皆知,但陡然出现一个与仙使几乎一模一样的周邈,必然还是会引起轰动。
于是周邈就安安心心地,在乱石村的宅院中,坐看花开、卧观闲云。
——倒也、没那么超凡脱俗……
冬去春来。
闲来无聊时,这一日,周邈故地重游,带着人往村中秦岭山中去。
番外一2(言情线慎买)
冬去春来,天地复苏。
乱石村的村人都从屋中走出来,下到田地里。
松土整地,打窝播种,举目望去,一片春忙景象。
家住村南大榉树下的采叶,将她家寥寥几亩地播种完毕,就收拢农具,跨上田埂归家去了。
田里的村人看见采叶经过,皆是不由投去目光,又追随那抹纤细却强韧的身影远去。
久久瞩目者不止男子,甚至因战乱导致男女失衡,侧目的女子还更多。
有那老妪和妇女收回目光时,发现自家孙子、儿子仍在怔怔望着,倒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嫌弃地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儿孙:
“收神了!也不看看你自个儿什么样儿!”
“人家采叶一个小女娘,却能一人耕种近十亩地,养活病母幼弟。又能在浅山里布陷阱、打猎,给她阿母弟弟带回肉食进补,还有富余猎物拿去市易,贴补家用、买药治病。”
“再看看你!比人高、比人壮,吃得还比人多,可莫说担起养家重任,种的还不够你自个儿吃的!”
大同小异的训话,在田间地头响起。
让许多被‘别人家的小孩儿’比下去的半大男娃们颜面尽失,低头弯腰面朝黄土,加快手中农活的速度。
年少慕艾的心思也再次被镇压。
大秦此时的当下,还没有三从四德、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等一类糟粕思想,对女子的评判,更多还是看她的能力才干。
采叶平日不善装扮,常日荆钗布裙,但天然去雕饰,长得了村中独一份的容貌。
更何况,正如长辈口中所说,她能干过人,一人就能侍候近十亩田地,养活病母幼弟。
还能布陷阱打猎,换来肉食、皮毛,进补之余拿去市易换钱,贴补家用、给病母买药治病。
这样的采叶,哪怕性格刚硬、寡言少语,看上去不近人情,却也是村中许多半大郎君的心之所系。
“你若能干出息些,哪怕采叶有个病母要治,有个幼弟要养,大母也能去给你求娶。但你养活自己都勉强,就别妄想了!”
有那阅历足的通透老妪,教训自家孙儿道。
采叶容貌好又能干,便是刚硬
寡言,也说明她有担当、能顶事儿,这样的女娘谁家不爱!
但她还带着病母幼弟,这就是不小的负担了。
其实幼弟也便罢了,有高产仙粮,多养一张嘴也不难。
难就难在采叶那个病母,她又孝顺,不愿放弃给她病母买药治病,那便是一个无底洞了。
虽自从有了仙粮,只要勤快肯干总不愁吃喝的,却也经不住一个病人的消耗。
诚如老妪所言,若是男子能干出息,能承担得起抓药治病的钱财消耗,那也能去求娶采叶了。
病母幼弟既不成负担,便只有一个能干担当还容貌好的妻、妇的好处,这谁会不爱呢?
老妪心中可惜,可对自家孙子却更嫌弃了:“说到底,还是你没出息!”
孙儿被吼得沮丧瑟缩起来,把头都快收到胸膛里去了!
但心里仍是不服气:未来三年不用交赋役,他再多多用心、勤快耕种仙粮,未必存不出一份家资!
那时采叶若还未嫁,他不也就有机会了吗?
对于村中男女老少的心思,采叶不甚清楚,亦不在乎。
她回家放下锄头,与阿母打一声招呼,拒绝了也想要跟着出去耍的幼弟,就带上柴刀和一副弓箭,往村后山里去了。
……
周邈这日闲来无聊,留下霞和马钱子、决明子看家,带上方岩和苍耳子六个,往村后山里去。
踏青,散心,寻寻乐子。
春天的暖风还没翻过秦岭,北坡山脚下的浅山里尚不见花开遍野、绿草如茵的景致。
梢头的几丛绿芽,枯叶堆里的几根嫩尖,就是稍显糊弄的春日盛景了。
周邈沿着村人进山砍柴踩踏出的山间小径,慢慢悠悠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