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为教育部直属的重点大学,海大拥有国家实验室,世界级前沿科学中心和自属的科学考察船,学科特色明显,学术号召力一流。全校十多个学院里,海洋生命科学学院在近年考研的热门趋势中居高不下,专业报考率稳居全国第一,研究生们年年挤破了头要考进来。
但往往真的进来之后,很快就又哭天抹泪想逃出去。
这都要归功于生科院大名鼎鼎的周教授。
周夜声在海大就读双博士学位,博后两年出站留校任职,今年评职称又升了正教授,连学术圈同仁都评价他“发sci如高中生写作文”“科研成果列出来比我的命长”。
二十来岁荣誉傍身,年轻有为,放眼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人才。更不用提本人罕见的英俊,每次学术论坛上演讲,一露面底下闪光灯宛如追星现场。
然而只有真正的海大学子才知道,这位美名在外的周教授,在院内是个怎样令人发指的魔鬼老师。
周夜声教地质学和生物科学,两门都是每个考进生科院的研究生必修的基础课,学期通过率却不到百分之二十。他的课程挂科率和重修率都是全校第一,且在任教的四年内一直保持着这恐怖的记录。
严苛的口碑逐年传播出去,但奇怪的是,来报考的学生数量不降反增。
不知道是因为教授诡异的人格魅力,还是因为人类有这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挑战天性,今年报他课题组的人数比去年又增加了一倍。
暮色四合,周夜声拎着保温箱走在校园里。路过的学生有上过他课的,战战兢兢地打招呼,“周教授,您好。”
“嗯。”他目视前方,似乎并未留意路边有谁经过,却准确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你好,章元镇。”
被点到名的学生后脖颈一紧。
这种冷漠而无起伏的声调总让人有种“大事不妙”的危机感,一瞬间他把近半个月搞砸的大小任务都在脑子里反思了一遍。
比忽然被家长叫全名的威压还要吓人。入学四年,章元镇已经逐渐接受事实,依旧很难适应。
周教授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高冷难相处,日常独来独往,不苟言笑,说话时还总是冷不丁地直呼大名,吓得人一哆嗦。
可他就是能记住每一个学生的名字。哪怕是每周只在课堂上见两次面,永远坐最后一排墙角,从未回答过问题的边缘人。
读研时,章元镇就曾经就是那种边缘人。现在他博一,在周夜声的课题组里干活,“您刚从外面回来?”
他稍作迟疑,还是快步跟上,主动道,“这是实验样本吗?我刚好要去趟实验室,可以帮您送过去。”
保温箱上有一块是透明玻璃,透过窗口能看到一只金红色的大尾巴鱼,在里头悠然游动。匆忙瞥两眼也是令人心惊的美丽生物。
不知道是什么珍贵的品种,能被教授提在手里亲自护送。
周夜声嘴角一弯,淡淡地说,“不是送实验室的。”
他有一张英俊逼人的脸,肤色冷白而眉目漆黑,整张脸的轮廓冷硬鲜明,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线条,以至于人们在直视他时,最大感受是这种极优越的相貌带来的直观又凌厉的压迫感。帅得让人难以心生旖旎念头,反而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那点违和的,细微的弧度转瞬间从他唇边消失。章元镇只愣了一下,便坚定地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哦哦,那您这是要带着它……去哪?”
晚饭时间刚过,校园里人来人往。海大学习氛围浓厚,晚上的实验室,自习室和图书馆里总是人满为患。连咖啡厅外的露天座椅都常能见到教授们小聚,在晚餐后的空闲时间里,一起讨论国际前沿的科研成果。
周夜声却从不属于其中一员。
这条校园主干道的尽头是灯火通明的新实验大楼。右转有一条小道通往教师公寓,路灯间隔较远,光芒稀疏黯淡。
博士生在亮如白昼的实验大楼前停住了脚步。
周夜声逆着人流步伐稳定,拎箱走向那条昏暗的小道,“带回家。”
作者有话说:
开喽!
由于剧情设定,开篇前七章是攻的主视角,作话再提醒一下介意这点的小伙伴
六年前,周夜声搬到教师公寓独居。最初学校分给他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升任副教授时又为他提供了环境更优越的住宅。他没有搬,以住惯了为由留下来,直到现在。
这套公寓总面积只有六十多平,一个人住也够用。公寓楼下的门禁系统已经换成了瞳孔识别,他望向摄像头微顿,闸机上的通行标志闪烁一秒,变成了绿色箭头。
同一时间,中控系统向电梯发送身份识别指令。待他进入后,九楼的电梯键自动亮起,载着他匀速上升,温和的女声在电梯间里响起,“周夜声教授,欢迎回家。”
走廊里温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周夜声站在家门口,一只手拎着保温箱,从风衣内袋中摸出一枚堪称原始的合金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
他读博士时主修专业是古生物学和海洋生物学,整天在实验室里跟化石打交道,要么就是跟科考船出海,没有社交娱乐,也很少参与同事聚餐,日子过得像苦行僧。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里,机械设计,义体改造和人工智能的专业方向才是年轻人心中的大热门。相比之下,不好就业又很难做出什么成果的古生物学枯燥无味,本身并不算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