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佟穗都快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了。
周桂怂恿道:“多好看啊,姐姐就这么穿着吧,我保证姐夫看到你这样,路都忘了怎么走。”
佟穗咬咬唇,没应也没拒绝。
十里路,骑马一会儿就到,只是萧缜坚持要跟着粮草一起进军营,这才耽搁了功夫。
这一路,足够兄弟几个叙旧了,萧缜便叫萧野等人留在军营当差,他要自己进城。
萧延:“当谁不知道啊,是怕我们耽误你跟二嫂团聚吧?”
萧野:“自打二嫂进门,我这个弟弟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孙典:“你们俩是真不怕挨揍啊,话说回来,如果你们俩一起上,能打过他吗?”
萧延跃跃欲试,萧野盯着孙典笑:“你先替二哥陪我们练练?”
萧缜只是笑笑,丢下这群兄弟走了。
府衙,萧穆见到阔别许久的二孙,先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人没啥事,问问左路军那边的情况,便打发孙子回去休息。
萧缜刚要问佟穗在哪,就听老爷子补充道:“对了,我看阿满也没心思看账,也叫她回去了。”
对上老爷子调侃的视线,萧缜忍着嘴角的笑意,告辞了。
有小厮带路,萧缜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二进院前。
守门的近卫恭敬地请二爷进了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去西厢房的路上有些水迹,像提水进去时洒落出来的。
萧缜径直走了过去。
一南一北两间卧房,萧缜站在堂屋中间,试着唤道:“佟将军?”
静默片刻,南屋里面传来一声似羞似恼的回应:“不在。”
那声音太轻,再加上很久没听过了,萧缜竟觉得有些陌生,可理智又告诉他,自家的院子,除了佟穗还能有谁?
他大步走过去,挑起门帘,还没跨进去,先瞥见炕边垂首坐着一个穿绸缎衣裳的姑娘,尚未看清对方容貌,萧缜已然放下帘子,退后两步沉声喝道:“何人在此?”
这几个月,他跟着鲁恭从石州一路打到安州,中间有些小县城是直接投降的,众将领入住城中时,有的知县自作聪明,会安排貌美女子假扮丫鬟在院子里等着“伺候”,萧缜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笑纳,只把自己这边的一概逐了出去,确证是贪官的也一并报给鲁恭捉拿下了牢狱。
此番大军南下,既要除京师的奸臣,也要除途中各地的贪官恶霸。
此时,萧缜不确定是不是自家临时采选的丫鬟里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
隔壁是周家,也许佟穗又去找表妹了。
萧缜转身欲走,忽听里面那人恼羞成怒地道:“真不认得了,还是又在捉弄我?”
萧缜:“……”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自家小满的声音。
他回到内室门口,顿了顿,重新挑开门帘,炕边还是那道穿绸缎的身影,只是头抬起来了,一双乌眸幽幽地瞪过来,再红着脸低下去。
萧缜定在原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佟穗被他看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了,正想着也许他马上就要冲进来了,会紧紧将她抱住,这人居然用十分淡漠的声音问:“这位夫人,究竟是你来错了地方,还是我走错了家门?”
佟穗:“……”
她还是第一次听萧缜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不管真的假的,心都悬了起来,也不好再坐着,站到地上,探究地朝门口看去。
萧缜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有佟穗熟悉的火,甚至他的喉结还滚了一下!
佟穗这次是真恼了,板着脸走过去,一手扶住一边门板要将门关上。
萧缜哪能让她关,用力将门一推,直接将佟穗震退两步。
佟穗都愣住了。
萧缜已然逼近,扣住她的腰,埋首就去亲她领口下的那一片。
他下巴处硬硬的胡茬扎到了佟穗,每一下都带着火。
为了维持平衡,佟穗不得不攥住他的肩膀,还是气他故意吓人,推他道:“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想听他赔罪,这人却一把扯下她刚刚换上不久的绸缎衫子,气息如狼地道:“多看看就认识了。”
萧缜连铠甲都没脱, 佟穗却早被他横放到了炕沿边上,衫裙凌乱,半遮半掩。
明晃晃的秋阳透过窗纱投进来, 萧缜几乎将她看了个遍。
佟穗早使不上力气了, 闭着眼睛倚在他揽着自己的左臂弯, 任这武将胡来。
“我又晒黑了一层, 你怎么还这么白?”
手勉强解了馋, 萧缜托起她红扑扑的脸, 细细端详道。
佟穗这才睁开眼睛, 对上他熟麦色的脸庞, 眉峰依然如剑, 上挑的凤眼眼尾气势凌人。
若非萧缜一上来就先把两人的关系拉得足够亲密, 只是面对面坐着的话,佟穗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百日未见带来的那点生疏隔阂。
成亲未满两年, 一下子就分开三个多月,又怎么可能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佟穗天天跟着老爷子, 身边也围着他的几个兄弟, 倘若佟穗如柳初、林凝芳那般守在家中, 她可能会回到刚嫁过来的状态, 连看他一眼都要心跳如鼓。
“你也认不出来了?”萧缜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佟穗说不出口, 乌润的眸子眼波流转,从他的额头看到下巴,再从他的左脸看到右脸, 黑了,也被一路的风尘吹糙了。
鬼使神差地, 佟穗想起表妹往她脸上抹的东西,不知道萧二爷愿不愿意用。
萧缜:“笑什么?”
佟穗咬咬唇, 垂眸问:“我的脸有变糙吗?”
萧缜视线下移,拇指指腹在她腮边转了转,哑声道:“跟身上一样嫩。”
佟穗:“……”
她后知后觉地将被他褪到臂弯的衫子拢了回来,还没拢好呢,萧缜一把又扯了下去。
“有水吗?”
“嗯,北屋呢。”
“等着我,就这么等着,不许你穿上。”
佟穗能听才怪,萧缜一走,她该紧的紧该提的提该放的放,最后穿上掉落在地的绣鞋,先去梳妆镜前照了照。镜子中的她,发髻松散玉簪歪斜,脸颊红得像涂了好几层胭脂。
佟穗快速梳好头,来到堂屋,发现萧缜已经把门落了闩,对面北屋里传来他清洗的声音。
佟穗悄无声息地退回南屋,脱鞋上炕,将敞开的三扇大窗放了下来,然后再穿好鞋,心慌意乱地随便挑了一本书,坐在梳妆台前翻看起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佟穗的心跳得更快了,努力去认眼前的白纸黑字。
听到他跨进来,关上门,佟穗悄悄瞥向镜子,瞧见他靠近的身影,只穿了一条白色中裤。
“不是让你坐在炕上等着?”萧缜停在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左肩,一手贴上她的颈子,身高八尺有余的萧二爷,手掌修长,转个方向,指尖便探进了那抹藕荷色。
佟穗搭在书页上的手垂落下来,软绵绵地被他抱去了炕上。
将至晌午,萧缜拨开佟穗耳畔汗湿的碎发,问:“你说,我要是连午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他们会怎么想?”
佟穗:“你快去!”
萧缜:“不想去,更想陪你。”
佟穗:“晚上可以继续陪,你赶紧去。”
萧缜:“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