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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铜胎作底,密贴翠羽,丹砂珠贝为缀,一双青葱柔荑轻巧地制作耳坠。亲绘的图纸在旁,然已臻完成,看不看也无所谓了。

虽然是仿点翠,翠羽不是真正的翠鸟羽毛,而是将禽羽捻出丝线再染se而成,手艺jg巧便瞧着无异,倒也毋须为了争胜斗奇而扑杀生灵。

庄生梦,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昔日是梦,今日是梦?

大雨滂沱的夜,那个男人将十岁的他掳进一幢绣楼。

「那个nv人、那个nv人……她不再是你娘了,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从此你就跟我,不许再想她了!」男人咬牙切齿,发疯似地将绣楼里的绣架花瓶等摆设砸个稀烂,恨声道:「她以前住这里的,这里全是她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都有她……我不要见她,不见!滚──!」

他小巧的身子颤抖着,稚neng的声音也是,却不知为何裹着胆子冲口而出,虽有惧se却异常冷静:「是见不着了,你方才已经杀了她了。」

男人闻言怔愣,喃喃:「……对,我杀了她了,哈哈,哈哈!我终於杀了她了,我终於……呜……是她对不起我,我为她起了绣楼,她却离开我,用易容之术躲了我十年……呜……她si得好,si得好啊!哈哈!」哭笑难分,衣上发上是漉漉冷雨,眼里心里看不出有无潸潸热泪。

「娘喜欢自自在在的,才不想要什麽绣楼。」

话甫毕便遭了一记re1a耳括,力道之大直将他打扑在地,neng白小手压上一地碎瓷,他忍不住痛叫出声。

男人揪住他衣领粗暴地将他拎了起来,一双脚离地乱蹬。

「不许喊她娘,她不是你娘了!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他紧抿唇瞪视男人,不愿应承,然而面对风暴盛怒终究不敢再出言挑衅。

就着苟延残喘的微弱火光,男人细细打量他,喃语:「你像她,太像她了,真好……不,不好,为什麽不是像我呢……」

之後的碎语再听不真切,男人将他弃物般丢在地上,恍惚走入雨中,守在门外一直不敢作声的门人这才小心开口:「敢问门主,现下……如何处置?」

茫然的男人在空中接下一片让雨给打落的树叶,在掌里痴然摩娑,缓缓道:「把楼锁住,别让他逃了。」

「是。」

往前行去,男人头也不回地:「从今以後,他就是你们的少门主了。」

他蜷缩着哭了一阵,略微平复心情後不禁庆幸那人没将自己丢在那堆碎瓷残片上。

忍着疼将双掌按压在衣上,但衣上sh漉,无法止血也对伤口有害,就着火光四下看了一圈,执起烛台沿着木梯上楼,是间秀丽jg巧的nv子闺房。衣柜里整齐放着乾净的nv子衣裳,也有几件男人衣物。他褪去sh衣,随手取了件nv子衣裳穿上,对他来说太大了,但乾爽便好。再拿了男人之衣拧去发上雨水,以男人腰带裹起手上伤处。

幸而只是些皮r0u伤,要是伤筋损脉了,以後绣花便不灵活了。

思及止息在血泊中的母亲,他又狠狠地哭了起来。火光终於寿终正寝,世界归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从此黑暗的不只是绣楼,还有他未来的十年人生。

那个男人将他锁在绣楼里不见天日,饭食总是按时由门上小拉窗送进来。绣楼不允许门人擅入,唯一会进出的只有那男人。那男人总是携着一盏灯火幽魅而来,在火光掩映下教他武艺。

「你是我的孩子,无忧门未来的继任者,我要将我会的全部教给你,轻功、内息、x技、暗器……我会的,全部!只要你喊我声爹。」

「爹。」他平淡得毫无挣扎。心中再痛恨,没有本领想逃出去只是妄想。

男人欢喜疯癫地笑了。

男人离开便也带走了火光,白日里还有些许光线自无法开启的窗棂s入,入了夜就是一室漆黑,初时会怕,怕久麻木,麻木之後便是习惯,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

他没有开阔场地可练习轻功,便在楼内壁虎游墙,楼上楼下爬窜。

他学着控制喉咙肌r0u和丹田之力,模仿记得的人声,鸟兽的母亲的旧街坊邻居的,仿腻了就随兴改变声线,常变幻数个声音自己对话。

无聊和睡觉时,他便练习男人所授的吐纳之法。

什麽都不想做的时候,他便坐在窗棂前沐浴日光或聆听雨声,重温母亲说过的乡野传说和教过的诗句文章。

他在脑海里描样,他的手拈着绣花针轻灵地绣花。

约莫过了一年,直到他内息有了些进展、五感更为敏锐之後,他才发现有个人不时悄然来到绣楼窥视自己。那人进到楼内,是微弱呼息出卖了行迹。然而在他察觉另有他人存在的同时,一个男声乍然响起:

「门主的孩子,嗯?」

紧接着面上挨了一记耳光,将他打跌了,他挣扎着起身,朝发话方向s出一块他从木桌脚上切下权当暗器练习的刺块儿,那人却早已换位到另一头,刺块儿噗一声落了空。

「叫──俞玉林?」

又是一耳光落在颊上,眼冒金星之际奋力从怀里取出暗藏防身的碎瓷片向前划了两划,却未伤及对方。

「我不叫这个名字,我也不姓俞!」

「我也希望你不姓俞,偏你父亲是俞门主──门主亲取的名!」

腹上剧痛,那人一脚将他踢进床舖,他抱着肚子sheny1n,再爬不起来了。那人未再出手,留下一声嗤笑,来时无声去亦无息。

真是被打作狗爬毫无回击之力。他才初触武学不久,除了男人外无人可习练,男人也不是每日都来,如何进展神速?

此後那人常会趁男人不在门内时潜进楼内赏他一顿揍。那人算准了他不会向男人告状,也不往脸上招呼了,每每令他不露痕迹地吃了痛,但出手点到为止,都是几日便能好转的皮r0u伤,免得让男人看出来。

他於是拿那人当作练习,从每一次的挨揍取得反思和教训,加上男人的教导亦非投石入湖毫无涟漪,终於在当了一年多的沙包後首次得以逮住了那人,不由分说便以全身之力扑在那人身上,将被锁入楼内两年多以来的憋屈愤恨尽数发泄,全然不是武学规矩。

那人在这般耍赖r0u搏之下也顾不得招式,一阵泼皮乱拳之後,那人忽然咦了一声,叫道:「等等!」

他哪里理会,依然发了狂地胡打蛮揍,那人啐了一口,凌空抓住他双手,将他压制在地。那人的t格和力道远非他可b,他试了几试挣不开腕上铁箍般的大掌,索x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你答应了不再打人,我就放开你。」

到底是谁先打谁?「……好。」

那人才松开手,他便迅速挺起腰再度出击,那人骂了一声,乾脆点了他x道。这下只能认命地成为俎上r0u,阒黑中隐隐感觉那人似乎朝自己伸出手,半途犹豫了片刻又缩回。

「你……」

等了半晌等不到下文,他也无意回问,就这麽静默对峙良久,忽感身上x道被解开了,那人也不在了。他r0u着身上伤处,痛得咬牙切齿,心中却十分快活。

不是没进展的。

没想到翌日夜里那人又来了,却只在角落里待着不作声,然後离去。隔夜如此,再隔夜亦是如此……到了第四夜他受不了了,防备得心累,忍不住问:

「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

「那你来做什麽?」

「我叫g0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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