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酒到兴头,楚寻真要与江雪澜结拜,然而酒过三巡,他脚底不稳,一头栽到冰冷的江水里。
江雪澜哈哈大笑,纵身一跃,跟着跳入水中,不一会便提着楚寻真的后衣领,踏水而行,将人带到岸上去。
待酒醒以后,他说自己欠了江雪澜一条命。
只是不等他找江雪澜报一命之恩,大概是天妒英才,这样洒脱的豪杰,竟落入了合欢宗之手,心智全毁,变成了半疯半傻的痴儿。
当年武当带领其他六派剿灭合欢宗之时,正是江雪澜杀师夺权、铲除异己的时候,江雪澜自顾不暇,自然也无法分心去关心别人。
他一直以为楚寻真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人还活着……而且还在武当。
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日夜忍受煎熬。
地牢修建于地下,借助冰冷透骨的地下水做了天然的屏障。
他认不出江雪澜,实际上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江雪澜猜测,他应该是在姬慕容替他问诊的时候狂性大发,撕掉了姬慕容一条胳膊。
人虽然痴了,但绝世武功还在。
甚至因为失去理智,也无所顾及,下手更加狠辣。
江雪澜为了自保出手伤了他,估计武当明日就会发现,然后查到他头上来。
脱去身上的血衣,江雪澜面色凝重,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件衣物销毁。
他倒是不怕武当找上门,他是怕陆宛……怀疑他。
相处越久,对陆宛了解越深,他愈发不能在陆宛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
陆宛显然是疾恶如仇之人。
从他在船上对那胖子的态度就能看出,他虽善,但不会愚善。
若是被他知道身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天天黏着江雪澜,在背地里偷偷叫他江大哥。
到了江雪澜现在的地位,拥有太多,便很难体会到患得患失的感觉。
如今却……
江雪澜在窗边负手而立,眸色深沉,直到天边泛白才回到床上歇息。
第二天一早,陆宛顶着黑眼圈去给姬慕容请安。
姬慕容正用独臂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不擅于使用左臂,因此写在纸上的字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陆宛过去接了笔,提着手腕替她写字。
姬慕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昨晚睡不好?”
“五师兄喝了坏茶闹肚子,徒儿去给他看病了。”
姬慕容点点头,又说了几味药材以及用量。
“师父,你开安神的方子做什么?”而且用药这么猛烈,真用起来,连牛都能灌倒。
姬慕容摇摇头,示意陆宛不要多问。
“如月,这是武当的家事。”
师父不让问,那他便不问了。
陆宛乖乖点头,继续在纸上写下那些药材。
为人低调
千机教在武林驻足已久,曾经是亦正亦邪的大教。
不知从哪一任教主在位开始,千机教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有了这么个坏事做尽的教主带头,教中之人不断更新换代,后来变成了阴险毒辣之辈的聚集之处。
为了剿灭此魔教,正道之人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武当更是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培养出来一个暗线,埋伏在千机教为正道通风报信。
据这位暗线来报,之前的消息有误,教主并没有失踪,只是已经多日不在教中,近来都由左护法执掌大权。
千机教的左护法赵午,暗线传回来的信中写到,这位左护法平日甚少露面,暗线也只见过他几次,不过他的武功之高,连教中地位甚高的薛长老对他都颇为忌惮。
而且他似乎擅于驯兽,身边常跟着一只白头鹰。
薛长老是上一任教主的心腹手下,凶名在外,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少正派人士都折在他的手中,受尽折磨。
连他都要忌惮三分的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赵午……”
掌门将手中写满密文的纸条震成粉末,手一扬,无数飞灰随风而散。
他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明通长老,“师弟,你可听过此人名号?”
须发皆白的明通长老抚须摇头,“自从屈教主下马以后,除了薛长老这种在教中掌权多年的老人,新教主似乎将教中上下能换的人都换了个遍。”
比起上一任教主,他们对新任教主还是太不了解。
上一任教主屈啸只是单纯喜好杀戮,以折辱正道之人为乐,这一任教主,暗线到现在都摸不透他的脾气,甚至连他的真正相貌都不曾知晓。
这样的人,比单纯好杀的屈教主难对付多了。
“当今形势便是敌在暗我在明,虽说江雪澜执教以后还未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我们也要提早做好防范,免得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明通轻轻点头,赞同道:“掌门师兄说的是。”
顿了顿,明通又说:“掌门师兄,我怎么听程轩说,穆辰这几日总往陆小侄的院子里跑。陆小侄是姬先生的弟子,姬先生是武当的贵客,她的弟子我们也不能怠慢,你回去好好说教一下穆辰那小子,让他不要去扰人清静。”
掌门笑着摇摇头,“师弟,你太死板。他们年轻人喜欢交往,咱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明通道:“既然掌门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管了。我看今日天色还早,一会儿我带上百川,送姬先生去看看真儿。”
他一说到这个真儿,掌门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悲色来。
什么武当掌门,什么武林盟主,身份尊贵又如何?
在这一刻,他不过也是个无能无力,满脸哀苦的老人,与天底下任何一个老人没有任何不同。
世人不知,在武当山有一处天然的地洞,里面有一道地下暗湖,湖水冰冷透骨,一眼望不到边际。
外面烈日炎炎,地洞当中阴风刺骨,怪石林立,头顶的石锥时不时滴下水滴。
船上燃着火把,陈百川站在船头,拉着从地洞深处延伸出来的铁索带着小船慢慢向前移动。
姬慕容眼上蒙着黑布,安静地坐在船尾,耳边是水珠滴落的声音和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声。
船行了大概半个时辰,期间过了两三道石门,终于撞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饶是内力深厚如陈百川,到达此处也已经气喘吁吁。将船固定好,他先一步跳到岸上,轻声说:“师叔,姬前辈,我们到了。”
姬慕容向前伸出自己唯一的手,陈百川连忙牵住她,小心地引着她往岸上走。
一直闭眼小憩的明通睁开眼,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
三人向前走了一顿路,手里拿着火把的陈百川突然停下来,“且慢。”
走在他身后的姬慕容刹住脚步,后面的明通赶过来,“怎么了?”
不等陈百川回话,他自己也看到了。
锁门的铁链被人破坏了,虽然已经尽量复原,不过明通和陈百川一眼就看出他们做出的记号有变。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泛起惊涛骇浪。
姬慕容安静地立在二人身后,她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身为名医,她虽在各大门派来去自如,但是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心中十分清楚。
知道越少,越不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
“姬前辈,”与明通打手势交流了一番,陈百川转过身,恭敬地说:“出了一点小状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