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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揽芳

 

陆长麟的目光投向碧绿的水面,上面掉落了几片粉红花瓣,激起一圈圈涟漪。

“没有,只是……”

话还未完,前方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啸声。

沉衾一抬头,一支利箭裹挟着疾风直冲她破空而来。

四周静谧无风,庭中树木却倏的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音。

她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上下摆动了两下。

那细碎的晃动声立马停止了。

沉衾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眸子里倒映着那支极速驰来的箭。

“小心!”

身旁传来一道急促而低沉的叫声,陆长麟往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箭已经来到眼前。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箭身,手侧不慎被箭尖擦过,瞬间撕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片刻后,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就立马变成了黑紫色,沉衾见了,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大人没事吧?可有受惊?”陆长麟将箭丢在一边,抽出剑盯着前方来箭的方向,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人询问道。

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他刚要回头,一双手忽然在他身上几处穴位快速点过。

“哐当!”

他手腕一软,长剑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刺啦——”

又是一道刺耳的裂锦声,沉衾猛地撕下他的长袖,露出整只修长的手臂,又撕下自己的一截袖子。

“大人……”陆长麟一怔。

“得罪了,”沉衾将撕下的布条紧紧绑在他的小臂上,握住他的手臂,盯着伤口,口吻依旧平静:“陆将军,你要做好下半辈子单手练枪的准备了。”

说完,手指在他掌心的一处穴位一击。

陆长麟虽随身佩剑,但最出名的还是那一柄长枪,得陆老将军亲传,一身枪法使得出神入化。

剧痛袭来,爬上整个手臂,他不禁闷哼一声。

手臂因为布条的捆绑和方才的剧痛,肌肉绷紧,青筋暴起,充血涨红,在他手侧伤口的上方,渐渐显出了一条近三寸的黑紫色脉络。

“恭喜将军,这条手臂保住了,”沉衾把布条解开:“将军这一身精妙枪法没有白练二十年。”

“这是……”陆长麟正疑惑开口,眼前忽然一阵昏黑,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沉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让他倚在石桥的栏杆上。

“箭上有毒,西域三毒之一,半盏春。中毒之人,毒气会迅速蔓延到全身经脉,半盏茶之内,必定暴毙而亡。将军能撑到现在,已是出乎我的意料。”

陆长麟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见自己借力抓着沉衾的手臂,顿时有些错愕,指尖微微一动,本想放开,可是隔着布料触到的那层温热,却灼得他掌心发热,竟是黏上一般挪不开了。

于是他干脆移开目光,垂下眼装作没有察觉:“大人怎么知道?”

“因为我中过。”

陆长麟又是一怔。

“方才我只是替你点穴封住了周身经脉,这毒气还在流动,只是很慢而已,所以这块肉,得尽快去除。”沉衾捡起了地上的剑,看着他道。

“大人,”陆长麟面色已经有些苍白,勉力对她笑了笑:“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莫脏了大人的衣袖。”

沉衾看了一眼他的另一只手,尽管竭力克制,仍是轻颤不停。

恐怕连剑都拿不稳。

这毒性烈得很,发作起来仿佛浑身刺针遍布、蚁群噬肉的钻心之痛。

她中毒那次,险些把自己的肉咬下来。

目光一转,她瞥见这只手臂上遍布的数条狰狞伤疤,比之这条毒痕,怕是差不了多少。

沉衾收回目光,笑道:“陆将军莫不是怕在我面前失了颜面?若是疼了喊出来便是,沉某必定守口如瓶。”

陆长麟哑声失笑,一时牵扯到身上的筋脉,登时疼痛加剧,宛若烈火焚身,气息已有些不稳:“……那便有劳大人了。”

沉衾正要下刀,忽然一顿,长剑在手中一转,朝桥旁的花树一挥,凛冽剑气带起寒风,霎那间,粉嫩花瓣漫天飞舞,簌簌落下,迷乱了他的视线。

一股幽幽异香霸道地占据了嗅觉,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突然,手侧一痛,点点鲜血喷溅在柔嫩花瓣上,血腥气混杂着馥郁花香,让他一瞬间来不及感知疼痛,而是深刻地记住了这个味道。

“灵霄花,状似桃花,却在秋冬之际开得最盛,是一种名贵药材。其香异常,有安神镇痛之效。”

沉衾的声音淡淡响起。

花雨落定,石桥上铺满花瓣,待陆长麟回过神来,视线清晰时,却见沉衾已经将那条血丝割下,正用布条包扎他的伤口。

“大人,这种事让太医来便好……”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沉衾头也不抬:“等太医来了,将军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他半倚在石桥上,脚下是微漾的碧水,风中是纷飞飘散的幽芳。

陆长麟看着正低头包扎的人,那双手修长纤细,白皙如玉,看起来颇有些脆弱,可指尖翻动时,却又能隐约瞧见掌心的薄茧。

他知道,她有一身极好的剑术。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见了那只手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咬痕,一时眸中情绪翻涌,晦涩不明。

眼前的人低垂着眉目,只能看见远山般的黛色长眉,狭长而微微上挑的眼角,纤长浓密的羽睫,如同月影一般在人心上晃荡。

可一旦她抬起眸,里头只有一片冰冷黏腻的潮水,深不见底,无波无澜。偶尔闪过的情绪,就如同雨夜里闪过的一道雪亮剑光,令人心惊。

“大人,已经派人去追了。”

寒蝉的到来打破了庭中短暂的宁静。

沉衾缠好最后一个结:“太医呢?”

“回大人,在路上了。”

“派人护送陆将军去见太医,不可有任何差池。另外封锁城门,加派人手去追,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了贵客。”

“是。”

陆长麟将手隐在宽袖下,手指在那布条上轻轻摩挲,随后抬起眸,对上沉衾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多谢大人了。”

走了两步,陆长麟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李尚书的帖子想必大人已经收到了。”

“今晚鎏金宴,臣等恭候大人莅临。”

国师府中。

沉衾一回府,寒蝉就上前来查看,见她面色无恙,才松了松眉头:“大人,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沉衾摆了摆手,还是任由她给自己把了把脉,掀起袖子左右看了一番。

“大人,刺客找到了,还没出宫就自己服毒自尽了。”

沉衾颔首:“把尸体送去乱葬岗。”

“是,”寒蝉顿了顿道:“尸体不用处理吗?”

沉衾听了,唇角一弯:“会有人来处理的。”

寒蝉在心中思索一番,道:“大人的意思,莫非……这刺客不是陆将军派来的?”

“自然不是,”她在案前坐下,提笔蘸墨,在纸上写着什么:“他还没有蠢到拿自己性命来演戏。”

“莫非真是西域的人?可西域已几十年不曾参与过中原纷争……”寒蝉道。

“不要忘了中原还有一位西域旧人。”

“大人是说……齐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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