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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杨父也跟着点头:“品相不好的卖不出去,我们就拿回来,根本吃都吃不完。我们每天都吃百香果。”

杨母越想越奇怪:“警官,怎么问起这个?”

单瀮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摊了牌:“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杨明怡并非自然病死,而是死于杀鼠剂中毒。”

杨明怡母亲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中毒?!”

她猛地拽住丈夫的手,扭过头:“那个医生不是说,明怡是中药吃坏的吗?!”杨母语气越说越激动,普通话已经变成了颤抖的方言,“我就知道,不是药吃坏的!这个药那么贵,都吃了好几次了,之前还吃得来过一次月经,我就纳闷了,怎么会突然就草药吃坏了!那些庸医哟!”

中年男人也很吃惊,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啊,警官,医生说小怡是中药吃坏的。”

警方之前已经联系过了当时负责杨明怡病例的医生。村医说她之所以怀疑草药,是因为很多“苗医”都没正经上过医学院,土方子代代相传,吃好的有,但每年因滥用中草药而肾衰竭的人亦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入院前,杨明怡明确告诉医生,那个中药很苦,喝完以后自己会“头晕,恶心,没有胃口”。

单瀮想了想,问道:“住院回来后,她还有吃这个药吗?”

“没有了没有了。”杨母连连摆手,“卫生院的医生当时千叮万嘱,说她这个病就是乱吃中药吃坏的,我们哪还敢吃呀!”

林鹤知皱了皱眉,在心里把“毒物下在药”里的想法给推翻了。

单瀮又问:“刚进村的时候,我看到村里贴了不少杀鼠的警示条,你们家里有杀鼠药吗?”

“家里有农药,全都放后院,但好像没有买过杀老鼠的?”

“老杨?”杨母拿肩膀撞了撞自己丈夫,“你买过老鼠药吗?”

男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村里每年都会杀两次老鼠,我们家其实没有什么老鼠的问题。”杨母的激动渐渐褪去,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她怎么会是老鼠药中毒?她从哪里吃的老鼠药?”

林鹤知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那死者平时有抑郁倾向吗?”

单瀮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杨母愣了愣,好像没太听懂:“什么?抑郁?”

“他的意思是,小杨生前有没有……嗯……”段夏连忙解释道,“就是言语上啊,行为上啊,表达出自己不想活了这样。”

杨明怡母亲想了想,嘴唇微微颤抖:“没有。一天天蹦跶着,我看活泼得很!”

“真的没有吗?”林鹤知眼尾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隔壁邻居说听到你叫她去死,说不定她真的去了呢?”

听到这句话,杨明怡母亲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小声啜泣:“这……这都是气话嘛!我气昏头了,吵架吵气头上说的气话嘛!”

单瀮侧头狠狠瞪了林鹤知一眼,可就在杨明怡母亲崩溃的那一瞬间,他难以置信地发现——这个人似乎非常愉悦。

“可是……可是我们家里……也没有老鼠药啊……”杨母亲一哭就好像止不住了,眼泪抹不完似的,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她去哪里吃的老鼠药……”

她丈夫脸色也很难看,沉默地搂住女人,拍了拍她的背。

由于杨明怡母亲情绪崩溃,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单瀮只好暂停询问。在夫妻两人同意后,三人搜查了一遍老房子,的确正如杨父所说,有农药,除草药,但没有发现杀鼠药。

走之前,单瀮递过一张名片:“抱歉,你先别着急,要是想到什么可能和杨明怡有关的事,直接这个电话联系我。无论明怡发生了什么,我保证给你一个答复。”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林鹤知跟在单瀮身后,有些不满,“她明明就是在家里毒死的?按她妈的说法,中毒时间点全在家里,家属的嫌疑岂不是最大的?”

单瀮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等走远了,才对林鹤知发作:“张口闭口没有一句人话,我让你说话了吗?啊?”

“她不是自杀。”林鹤知被人推着踉跄半步,皱起眉头,“她们家里明明有农药——杨明怡从小在农村长大,必然知道农药灌下去可以速死——如果她真的想自杀,为什么不选择更有效率、随手便可以拿到的农药,而是要选择敌鼠钠盐这种死亡周期长,死亡过程折磨,且家里明面上还没有的杀鼠药?”

段夏跟着附和:“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家里没有老鼠药,应该也不会是误服。既然不是自杀,也不是误服,就只能是谋杀了!”小姑娘越说越义愤填膺:“我看她父母对杨明怡就很不好,好像她不是她们家女儿,就是一个要嫁出去生孩子的机器一样!”

“别让你自身的情绪影响你对案情的判断。”单瀮摇了摇头,“杨明怡父母对这件事恐怕并不知情。”

林鹤知皱眉:“证据?”

单瀮沉默片刻:“我感觉得到。”

林鹤知:“……”

他正打算开口阴阳怪气一番,单瀮解释道:“在我们告诉她杨明怡并非死于草药中毒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杨明怡妈妈身上有一种情绪变化。不仅仅是震惊,还有一种——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种解脱,一种长久的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这个消息,似乎给她撑了腰,让她又获得了指责别人的底气。”

林鹤知越听越茫然:“……?”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情绪变化,但非常重要,因为我认为,医生和杨明怡母亲说她女儿死于草药中毒,可能对她打击很大,显然,这个药是她逼迫女儿吃的。所以,她对女儿的死充满了愧疚,而告诉她杨明怡并非死于中草药中毒,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之前对敌鼠钠盐毫不知情。”

“至于杨爸爸,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木讷,老实的人。家里的事主要靠妈妈张罗,包括冥婚这件事,也是妈妈联系的,如果他们串通好,母亲不可能不知情。”

“细微的情绪”——

林鹤知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主观而无法量化的概念。林鹤知想到大学时期有一个追过他的女孩,从包里翻出三种品牌的“烂番茄色”问他哪支好看。林鹤知瞬间就感到一阵牙酸——无法分辨其中区别让他感到异样挫败。没错,单瀮所说的“细微的情绪”,和那种似是而非的口红色号,有什么区别?

林鹤知喉结上下一滚:“……这不是证据。”

“感觉是感觉,证据是证据。”林鹤知不知是在试图说服别人,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如果你的感觉有用,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要法官?”

“我的感觉——”单瀮眼神如刀,几乎是高傲地扫了对方一眼,“很少出错。”

其实,单瀮很想说“从不出错”,宁港市局人形测谎仪可不是白叫的,不过,他做人说话从不说满。

他盯着林鹤知,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林鹤知,你知道的。当时,我感觉到你骗了我——是,我没有证据——但你心里清楚我说的并没有错,对吗?”

林鹤知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段夏听两人打起了哑谜,满腹狐疑:“骗什么?”

“我还有几个人要见,核对一些信息,然后再去找他们家弟弟。”单瀮拿出手机,点开一份整理好的列表,“林鹤知您就别跟了,我受不起。”

说着,他扭头对下属招了招手:“小夏,你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给我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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