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花灼在一旁切了一声,但由于被一坨冰冻住了尾巴,根本无法移动。可即使已经被打了两次了,花灼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嘴,嘴贱道:
“你也要来就你也要来呗,牵着主人手算什么。”
谁知周榆晚根本没理他,依旧神色正正地盯着黄离。
黄离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
师尊的弟弟和师尊的性格,还真是差别有点大啊。
“行吗?”周榆晚这样问她。
“嗯当然。”黄离低下头,那样直白的眼神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您家族那边”
“我没你师尊那么老,直呼我名便可。”周榆晚扣着她的手腕松开,垂眸道:“这秘境之灵,将秘境送给你了?”
“是,”黄离答道,“我们订立了契约,作为交换,我带他出去。”
“可他不已经是宗门一员?”周榆晚目光转向花灼,眼里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周榆晚和周穆寒最大的区别在于,周穆寒已经活了七百多年,早就喜怒不外化,连笑都是很少的;而周榆晚像个真真正正的少年人,表意永远是直接明了的,连喜怒哀乐都鲜明而显。
少年的身影在她眼里恍惚起来,一瞬间被拉高,变成了周穆寒,看向她的目光在淡漠中蕴着几分柔和;一瞬间又恢复如常,变成了原本的周榆晚,看向她的目光真挚而热诚。
很奇怪,明明是霜雪一般的人儿,却由内而外散发着属于少年的光和热。
黄离忍不住想,师尊少年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的弟弟一样呢?
花灼瘪了瘪嘴,娇媚而委屈,“我出去,就能恢复自由身,出去了又不是就不能回来了。况且我在外面也能为小主人做很多事呀!”
他那勾人的蛇眸看向黄离,黄离到底年龄尚小,接触的男人不多,但好在之前天天对着师尊那张惊艳绝世的脸,对其它美色也有了不小的免疫能力。
周榆晚瞪了他一眼,声线冰冷道:“那就赶快出去。”
花灼笑眯眯道:“哎呀,那就还是先请小兄弟把这冰给我解开。”
周榆晚哼了一声,手指微微一动,那冰虽然化了,但是冰冷的水儿像黏液一般沾在了那漂亮的蛇尾上不少。
“呀!”花灼挑起眉毛,抱住自己刚变色的赤金色大蛇尾巴,“这可是小主人刚赐予我的尾巴颜色你怎么能如此龌龊我的新尾巴!”
周榆晚眉头抽了抽,摁了摁眉心,眸间闪过一丝不悦,没去理会他。
花灼便妖妖娆娆地扭着蛇尾巴走到黄离面前,尾巴尖尖刚想勾一下,却被刮来的眼刀剔了回去,话里的小钩子一勾一勾的,“主人~送我出去吧。”
“我?”黄离没想到花灼是认真的,“你真的觉得我能帮你离开?”
黄离本来理解的是,定下契约,把秘境转手送人,就能离开。并不需要她本人操作什么。
可是她现在才练气九层,花灼连化神七层都出不了这秘境,让她一个练气去开秘境?
“主人,用你的开阳火啊。”花灼还是十分找打地将蛇尾勾上了黄离的脚踝,“把开阳火渡给我,我也——将给主人传输一定力量。”
周榆晚在背后看着,阴阴的眼刀恨不得将花灼刮死。
可是他更想让这条蛇赶快滚。
赤金色的蛇尾非常漂亮,欲燃的火配上鎏金的闪,一直过渡到尾部,成了完全的金。而这金里面也有隐隐的赤色,耀眼异常。
而那金色的蛇尾此时成了媒介,黄离体内的开阳火在和花灼结契之时得到了初步的觉醒,而此时在蛇尾的“勾\引”下,一点一点地汇聚成流,一浪一浪在丹田里翻得越来越高,最后如瀑布一般冲出体内,在黄离身周,出现了莲花一般一团一团的赤金色火焰,正是那——
开阳火。
开天辟地之火。
当时见识尚短的黄离不知道,她这火,到底有多么可怖。
当时的黄离更不知道,怯懦自卑的自己,到底拥有多么巨大的潜力。
那被抽走的先天仙骨,只是一部分罢了。
金色的蛇尾如同华贵的酒樽,将那绽开得正旺盛的开阳火一点一点引入樽中,然后他的蛇身也一点一点起火,整个蛇人犹如从火光中诞生。
花灼突然仰头,娇媚的五官狰狞而笑,“哈哈哈哈哈——苍天怜我,苍天怜我啊,可怜我在这里待了千年,终于要出去喽——”
开阳火在化神期的花灼手里被发挥出巨大的威力,眼看他的蛇尾如巨大的火斧,一挥,就要扫泼秘境里封闭的空间。
“这秘境原本早已被封多年,终于得以窥见,真正的天光了。”
花灼微微一笑,偷偷往黄离身上靠,牵住她的手。
黄离猛地缩了回去,却没能将手抽出来。
“真是让人伤心呢,主人。”花灼水灵灵的蛇眸泡着委屈,“你都没有躲他的手,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能?”
这无光之林被封多年,约莫只有通过空间乱流和神秘方法才能进入。
而现在,在开阳火的重劈下,那紧紧的封印透出原型,一层又一层的厚厚阵法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缝,最后一道强烈的天光透了进来,明亮的白淹没了一切。
无光之林,得以窥见天光。
而被花灼拉着的黄离,却也被天光吸附住,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条船,在明亮又虚无的光里漫游,远岸还传来少年的呼喊。
“黄离——”
“阿离——”
不是只有师尊会喊她阿离吗?
此时的黄离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得以触碰天光之际,她阖上了眸。
背部的一道明显伤痕上,出现了一排亮光。
“醒醒。”
黄离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使劲儿摇。
她睁开了惺忪的眼,仿佛刚睡了一场冗长的觉。
“”
面前的小个子少女凶巴巴地,小小的脸儿上生着一黑一青一对异瞳,长发被粗糙地扎成了两个小辫子,歪歪捏捏地摆在肩膀两侧。
“醒了,就赶快喝药。”
黄离木讷地看着少女一会儿,无法立即掩饰她眼中的震惊。
又一时,她感觉到急切的危险,想要马上逃走。
这个人,她认识,也认识她。
三宗四门之一的群玉门内门弟子,谷钟梨。
她戒备地向后缩去。
若是让别宗知道了她还没死,惹来的必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谷钟梨呵了一声,“缩什么?太久没见不认得我了?”
仿佛是看见黄离那幅戒备的样子十分不爽,谷钟梨冷笑道:“喝了我七天的药,终于醒了,然后就马上逃走?不亏是你啊,黄离。”
怎么说呢?
黄离就算是进入宗门后,童年的阴影依旧像一张无形的阴霾的网,将她重重拢住。除了师尊,她无法放下芥蒂地与人正常交往。
再加上她性子木讷,话又少,寒桑子的寒桑峰里也只有师徒二人,黄离也不喜欢出峰走走,朋友就近乎没有一个。
而这谷钟梨
是黄离在跟着周穆寒游历时,遇见的姑娘。
“为什么救我。”
谷钟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大善人?”
她哼哼了好几声,屋外却走来一位和谷钟梨长得有三分像的青年。
青年面容干净而俊秀,像是儒修笔下清隽的山水画。